澎湃不禁有些汗颜,终究是我辜负了娘子啊。
按照自己的功绩和韦家的关系,升职是肯定的。
但具体升到什么位置,具体要去那个地方,这还真不好说。
只能是把手里的公务处理完以后,再去趟济州,问问那个未来的大舅哥。
但是想要调回陈州,这种可能性几乎就是微乎其微了。
想到这里,他稍微有些内疚的对桑秋云说道:
“娘子,合作当然是可以继续的。”
“但你可能需要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
“人在官场,身不由已,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会调到哪里,担任什么职位。”
桑秋云轻伸玉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小小吟了一口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自己的命运当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最好。”
“我这里倒有个情报,或许可你帮你重返陈州。”
啥玩意?
澎湃听着这句话,再看着眼前这个表面大家闺秀,实则有点中二的娘子,不禁有些愕然。
你是哪吒还是桑秋云?
嗯,从外形来说,你还缺两个丸子头发髻,一个红色的肚兜。
桑秋云看澎湃直眉楞眼的在自己脸上和胸上来回打量,一时间不禁有些发慌。
自己来的时候是认真化过妆的。
难道是妆花了,或者是肚兜掉了?
想到这里,她便微微扭动了一下身躯,确认肚兜的带子没有滑落,心中这才松了一口去,转而盯着澎湃调侃道:
“郎君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莫非是我脸上有花不成?”
澎湃这才反应过来,这样盯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很容易让人家误会自己是个登徒子,当下不由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随即便把目光转到了别处,装作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我知道娘子多智,所以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情报,可以让我重返陈州。”
桑秋云看着他目光挪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有些失落。
好在澎湃的问话,也让她很快调整了心态,转而抬头,一本正经看着澎湃说道:
“郎君在查李廷远赃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在东市一处买卖贩运骡马的马场?”
澎湃稍微回忆了一下,便点头说道:
“我有印象,他这处买卖做的不小。一年少数卖出去两三千匹。”
“但是我也确认了,他这处买卖倒算规矩,没有出现什么欺行霸市的事。”
桑秋云看澎湃皱着眉头的英俊脸庞,不由抿嘴一笑,用葱葱玉指沾了点茶水,在凭几上画道:
“郎君请看,李廷远所贩卖的马匹都是从陈州进货,途径阳谷,然后贩卖到了平卢(今辽宁朝阳)。”
“郎君还记得是他们哪一年开始往平卢贩卖马匹的吗?”
澎湃又仔细想了想,自己要管的琐事太多,具体是哪一年的这种细节,自己真没有印象,便摇了摇头,静等着桑秋云往下说。
“是天宝元年。”桑秋云没有让澎湃等太久,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然后又接着说道:
“到了天宝三年,除了继续往平卢贩卖马匹以为,他又开始往范阳(今北京)贩卖马匹。”
“郎君就不奇怪,他既然是做生意的,为什么就只往这两个地方贩马马匹,而不往其他地方贩卖吗?”
“或许是因为他那里有大客户?”澎湃斟酌着回答道。
两人关注角度不同,澎湃是一心破案,其他和案件无关的细枝末节,他也没有过多精力理会。
“不全是。”桑秋云笑了,那笑容狡黠,如同刚偷到肥鸡的小狐狸:
“具体的情况郎君你可以慢慢调查。”
“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只要把这个消息禀告给韦公,相信他很快就会把你给调回陈州。”
澎湃不傻,反而是相当的聪明。
虽然桑秋云没有明说,但他很快就推敲出其中的关键。
陈州的马儿肯定是宫弘鸣贩卖给李廷远。
至于李廷远有什么目的,自己可以一边慢慢调查,一边把这个消息禀告给韦正己。
假设自己利用这个消息调回了陈州,并成功干掉了宫弘鸣,那又是大功一件。
比起调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很显然去往陈州是最理想的。
这事能干!
想到这里,拿定了主意的澎湃又开始套话,毕竟他也很好奇,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娘子,合作讲究的就是开诚布公。”
“你要是这样遮遮掩掩,咱们的合作,我恐怕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桑秋云看着澎湃一本正经的套话,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戏谑,可表情却是楚楚可怜:
“郎君,你误会妾身了。”
“这些消息我也是推断出来的,具体的情况我还需要时间去了解。”
“只是因为你不确定自己要去哪儿任职。所以妾身着急之下,便把这条消息先给你说出来了。”
“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消息不会错,我的推断也不会错。但是想掌握详细的情况,你我都要在进行调查。”
不死心的澎湃又是猛冲猛打,桑秋云却总是半推半就,死守着最后一条防线,始终没有让澎湃得逞。
这更是撩拨的澎湃心中发痒。
桑秋云说话半真半假,他现在也无法判断出桑秋云是否知情了。
但有一点可以判断,那就是桑秋云今天不会再让他深入了。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要知道,男人的激情都是难以持久的。
回去审问下李廷远夫妇,或许就能得到答案。
想到这里,澎湃也就放弃了穷追猛打,敷衍着和桑秋云闲聊了几句后,找了个借口,先行告辞离去了。
直接把桑秋云给晾在了这儿,不上不下。
好吧,澎湃这么做,其实就是故意的。
等他返回县衙,先是找出李廷远的贩卖记录详细看了一遍,没有从里面发现有用的信息。
接着又把阚元驹几个心腹喊来,询问李廷远马场是否有什么违规的事情。
阚元驹几人也没有提供出更有价值的信息。
迫于无奈的澎湃这才分别提审了李廷远夫妇。
可任凭他用了不少审讯手段,李廷远夫妇就是一口咬死,那就是个普通马场,做的就是普普通通买卖马匹。
可他们越是这么说,澎湃心中的疑心反而是越重。
无他,就按照这夫妇的性格为人,就不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
不过,既然调查不出来,那就慢慢来。
毕竟绝大多数案件,需要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盘算好的澎湃一边继续着人调查马场的事,一边把这件事写了一封信,禀告给了韦正己。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信件送出的的第八天,也就是五月一号的时候。
他就接到了韦正己的回信,说他被任职为陈州参军事,正式的“敕牒”很快就到。
等他收到“敕牒”以后,就立刻前往陈州,黜陟使韦见素要见他。
还是有关案件的事情,具体情况韦正己也不是很清楚,等他到了自然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