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了？
澎湃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没错，何千年的头顶确定是黑雾。
难道自己竟然救了个杀人狂魔？
难道这何千年是个比屠虎还要凶残的罪犯？
澎湃压下心中的惊骇，继续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郎。
果然，片刻后，少年头顶的黑雾有字体隐约出现：何千年…安禄山…颜杲卿。
看着这三个名字，澎湃顿时被震得外焦里内，张大了嘴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个何千年怎么会和两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一起？
安禄山自然不用说。
那颜杲卿是唐朝书法家颜真卿的从兄，在安禄之乱中立过赫赫战功的大人物。
而何千年则是一个小县城的无名之辈。
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是何千年杀了安禄山或者颜杲卿？
澎湃下意识就把思维带入到自己习惯的破案思路里面。
而此时在一旁的唐森也看见澎湃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关心的问道：
“大业，你怎么啦？”
“是累脱力了吗？”
澎湃这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有些忌惮的盯了一眼眼前柔弱的何千年，敷衍道：
“应该是。”
说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那就先去我那屋休息片刻。”唐森随即就要让人带澎湃下去。
澎湃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老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反正离得也近。”
“我的意思是你先休息一阵，然后再好好开导下千年这孩子。”唐森有些怜悯的看着何千年说道。
“改天我再过来吧。”澎湃盯了一眼何千年头顶的黑雾，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心里暗暗嘀咕：早知道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就不应该救他。
说完已经是快步出了县学。
等返回公廨，他立刻把龚鹏给喊了过来，让他调查一下何千年这个人。
特别叮嘱，重点要查查此人，有没有姓安或者姓颜的仇人或者亲人，今天就要有个结果。
龚鹏对这个要求有点发懵：这又是亲人又是仇人的，澎帅到底要查什么？
可看着澎湃阴沉的脸色，他也不敢多问，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办。
他这人办事很利索，何况就是打听何千年这个普通人。
很快，到了下午时分，他已经把情况给打听清楚，过来给澎湃禀报。
何千年，13岁，突厥人，贱民。
贞观年间，李靖灭东突厥，何千年祖上随突厥遗民迁入辽东营州。
到了他父亲何乌这一辈又辗转来到了太康。
其母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
何乌此人好酒，在南关涡河上做一个纤夫，父子二人艰苦度日，勉强果腹。
此地亲友包括他母亲那边的亲友、仇人都没有姓安或姓颜的。
主要的信息就这么多。
听完这些的澎湃不由陷入了沉思，唐朝这个时期，万国来朝，海纳百川，是个多民族融合的时期。
朝廷不但不排斥外族人，而且还任命了很多外族官员。
只凭何千年这个突厥人的身份，实在是不能把他和十恶不赦的坏人联系到一起。
他又看着龚鹏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
“我是说可能，何千年会投毒杀人，而且杀了很多人。”
说着，还拉开双手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
龚鹏被澎湃这个动作逗乐了，想要又不敢笑，嘴里发出‘库库库’的声音道：
“他一个小孩子，杀只鸡都困难，更别提杀人了。”
“至于大范围死人的案件，咱们这倒还没有发生过。”
“你说的也有道理。”澎湃收回手臂，挠了挠头道：
“那除了这些，你搜集到的还有其他信息吗？”
“其他的？”龚四思索着说道：
“听何乌的工友们说，此人喝多的时候经常吹牛，说他祖上在草原时，也是有名的大将军。曾经跟着卫国公李靖征讨匈奴。”
“他这辈子是不行了，但是他儿子何千年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当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不知道这个信息有没有用？”
“有，太有用了。”听到这里的澎湃脑海里终于电光火石般，回忆起何千年这人。
他记起来了，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是安禄山手下有名的大将，少年英武，智勇双全。
何千年曾经给安禄山献计，让安禄山指挥叛军进陕北，攻山西，夺太原，直下蒲关，最后威逼长安。
转而一路攻打至山东，下江淮，占领唐朝经济重地，切断唐朝命脉。
如若安禄山不心急，按照何千年的方略一步一步来，占领西北各战略要地，那么历史将会被改写，大唐可能真的早就亡了。
后来，何千年在征战赵郡时，被颜杲卿设计所杀。
清楚了！
就算自己这次没救何千年，他也依然是死里逃生，后来又加入了安禄山的队伍，最终成为了一名大将军，大杀四方。
也难怪他头上会有那么浓稠的黑雾。
澎湃兴奋的拍着桌子夸赞龚鹏：
“四郎，干得不错，晚上叫上张不敬他们，咱们去喝上一杯。”
龚鹏虽然不明白澎湃为什么兴奋，但听到有酒喝，不由笑着应承了下来，转身告辞离去。
等他离开，澎湃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何千年此人不能留，必须趁着羽翼未丰的时候杀了他。
自己现在作为不良帅，想让一个贱民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
事后，再给那何乌一笔钱养老，也算对的起自己良心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前往县学。
准备用探望何千年的借口，了解下他日常的行程，找个机会让他消失。
可刚刚到了县学的门口，就见唐森正从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澎湃赶紧施礼，祥装关心的问道：
“老师，我身体恢复好了，过来探望一下何千年。”
“他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唐森脸上带着一丝气愤道：
“大业，我也正要去找你说说千年的事，走，咱们屋里说话。”
找我？老师莫非你也发现何千年是潜在的杀人狂魔了...澎湃默默槽。
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师性格率真，一心育书教人，找他肯定是又要说帮助何千年的事。
那这次，他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正好可以借机接近何千年。
谁料到唐森给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带澎湃进了另外一间屋子，直接开口问道：
“大业，你知道何千年为什么自杀吗？他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口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身为一个警察，澎湃对罪犯有着本能的厌恶感，默默吐槽，摇头。
谁料到唐森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想法产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