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看澎湃冷冷一笑:
“巴参军倒是打的好算盘。”
“邓家兄弟所有犯罪卷宗,我正好携带了一份,咱们就在这里现场办公吧。”
他身后的张不敬听完,随即就递过来一个包裹。
澎湃拿出里面的书轴,一一打开,果然就是全套的卷宗。
巴俊贤脸都绿了,他经历案子也不少了,平生还是第一次见人随身带着案子的卷宗。
这得是有多敬业!
他怒极反笑,咬着牙说道:
“来人,把澎湃带去一旁询问取证。”
“把这些赃物贴上封条。”
“把纪英达缉拿回驿馆,由我们暂时看管。”
“且慢。”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澎湃一把甩开过来抓自己的两个小吏,毫不客气对巴俊贤说道:
“巴参军,这不合规矩。”
“现在赃物刚刚收缴,需等我们把这些赃物登记在册,递交明府。”
“等明府确认无误,才能由录事参军府相关人员封存吧?”
“大胆,怎么给参军说话呢?”王景那边不等巴俊贤说话,立刻在旁训斥道。
接着又对一旁几乎快被气死的巴俊贤说道:
“巴公,这小子混是混了点,但是个守规矩的人。”
“我现在就让他配合你进行调查。”
“至于纪英达这里,人暂时收监,赃物连夜盘点,明天一早交给你再做定夺?如何?”
面对澎湃这种滚刀肉,巴俊贤表示很无奈。
又在心里一想,自己势单力孤,人手不足,所以今天才处处受制。
既然这样,那干脆就按照规矩来,我明天一早就要接手,倒要看看你们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他一声冷哼,对着手下吩咐道:
“调查一下澎湃。”
说完,就一甩袍袖,不在理会众人,径直扬长而去。
而在一旁冷眼观瞧的宫飞,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纪梁连陈州的录事参军都搬出来了,还是没有能奈何得了这澎湃。
那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
第二天一早,县衙大堂之上。
明镜高悬牌匾下面,县令王景正襟危坐。
左手边依次是巴俊贤、蒲轩、纪梁。
右手边依次是周一城、洪锦、古天河。
至于澎湃,本来是没资格参加会议的,不过作为案件经办人,王景特需他站在古天河身后。
大堂上每个人都是满脸严肃,一股无形压力在这里盘旋,就连空气中也多了几分冷冽。
王景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禁锢的气氛,首先开口道:
“澎湃,赃物已经盘查清楚了吗?”
听完这话,满眼血丝的澎湃赶紧从古天河身后走了出来,拿着一卷文书递了上去,口中说道:
“禀明公,我们连夜盘查赃物,已经全部登记在册了,各种财物加到一起合计5000余贯。”
5000余贯?
王景眼角不由狠狠跳了一下,官吏监守自盗,贪污三十帛/贯,就要处以绞刑。
不愧是纪县丞家的大郎,这都够死上166.7回了。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纪梁,只见纪梁坐在那里鼻观口,口问心,老僧入定一般,好像说的就不是他儿子似的。
这举动,不由让王景心里忽然就警惕起来,莫非这个老东西还有什么后手就行。
他一边看着文书,一边暗自琢磨。
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王景多做思考,只好在巴俊贤催促声中,把文书递给了他。
巴俊贤接过之后,只是稍微一扫,便对纪梁说道:
“纪赞府,你还要看一下吗?”
纪梁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神中有一道寒光闪过,微微摇头道:
“这是我家大郎的事,我还是要避嫌的,就不看了。”
“只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这里也有一本账簿,都是英达这些年做生意积攒下来的财物,已经交给周县尉。”
“还请巴参军把两本账簿核对一下,看看能不能对应上。”
高手,这是高手。
王景、洪锦几人都不由变了脸色。
他们谋划了这么久,本来以为这次一定能将纪英达绳之以法,能把纪梁也给拉下马。
可纪梁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们所有美好幻想给击得粉碎。
你不是想查我儿子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吗?
好,我让你们查。
等你们把我儿子抓了以后,我再把账簿拿出来,证实儿子的清白。
接着就是该我反击的时候了。
那边周一城已经皮笑肉不笑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账簿递给了巴俊贤:
“巴参军,这是账簿,请核实。”
接着又阴阳怪气说道:
“昨天赞府把账簿拿给我之前,我还对纪英达所作所为痛恨无比,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可等看完账簿,才明白了事情真相,才知道这是有人为了更大的权利,再陷害英达,企图以权谋私。”
看着正在对照两本账簿的巴俊贤,王景几人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就算没有看到那份账簿内容,他们也很清楚,这两本账簿记录的财物肯定一样。
而且纪梁提供的那本账簿,每笔财产来源也都会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纪英达必然会被无罪释放。
纪英达一旦被放出来,那必然会对澎湃疯狂的进行反扑,到那时澎湃肯定会性命不保。
而纪梁肯定会去州府找王爷,告王景一个栽赃陷害的罪名。
王景面对的就是丢官罢职。
他一旦丢了官职,凭洪锦和古天河两个武夫和纪梁斗,就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到时他们四人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形式转瞬间从必胜之局变成了岌岌可危。
巴俊贤此时已经翻阅着对照了十多项账目,然后表情严肃抬头看着王景道:
“王明府,我大致对照了十多样财物,每一笔钱都能对的上,甚至包括挣钱的出处也是清清楚楚。”
“这么一看,纪英达确实是被冤枉的。”
“现在就请你把纪英达交给我们,等我们把账簿全部核实无误后,就得还人家一个清白了。”
王景脸上抹过了一丝晦暗,没有立刻回话。
而是脑子飞速转动,思考应对之策。
周一城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催促道:
“明府,你还不放人吗?”
王景不由在心中一声长叹,无奈刚要开口命澎湃放人。
可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澎湃清朗的声音率先响起:
“不能放,明府。”
“我昨日盘查纪英达相关财物的时候,在其中发现一柄玉如意来源不明。”
“很有可能和一年前安庙乡安嗣、郑凝珍夫妇被杀一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