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745年的第一场雪,它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让宫飞宫三郎一颗滚烫的心,逐渐变的冰冷一片。
随着邓家兄弟和纪家父子覆灭,宫飞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
他总感觉自己头顶多了一条致命绞索,好像随时就有可能忽然下降,紧紧勒住他的脖颈,取了他性命。
这期间,他也想过自救,不断给澎湃示好,好换取一把安生保命的保护伞。
可澎湃虽然总是好言以对,但却只是推脱忙碌,始终没有给他见面的机会。
这也使得宫飞更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就连看着周身边属下,也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好像他们随时也会要了自己性命。
在这无形压力之下,宫飞终于下定了决心。
离开太康县。
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热土。
离开他深爱着太康百姓,去州城,找从兄庇护。
可刚刚等他下定决心,太康县就连着下了两天的鹅毛大雪。
水面结冰,码头停运。
大雪封门,道路泥泞,无法通行。
看着这漫天大雪,宫飞只觉得心里那根弦几乎随时都要崩断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雪过天晴。
宫飞立刻带着自己主要家当,同三个心腹蒋正、蒋五、蒋婉一同逃出了太康县。
那蒋婉就是蒋正的女儿,宫飞的姘头,也是曾经澎湃一直梦寐想娶的女子。
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两个人身份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澎湃已经成了不良帅,太康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
而蒋婉,曾经澎湃心里的白月光,却已经如丧家之犬,抛弃家业,逃离出了太康县。
真所谓世事难料。
而澎湃这边,也终于是收集好了宫飞的相关犯罪证据,递交给了王景。
他只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宫飞的邀请,主要原因就是正在默默搜集宫飞的相关犯罪证据。
如果这个时候和宫飞见面,则很容易出现各种意外。
比如会不会有人再突然告他一次,让他去州府说明情况。
比如宫飞忽然狗急跳墙,直接给他来个鸿门宴。
而王景看完他提供的这些证据,立刻毫不犹豫下达了抓捕令。
等澎湃到了宫家,才得知今天早上宫飞已经坐了一辆马车出城了,算算时间还没有走太远。
那还说什么,追就完事了。
在追击路上,假•诸葛张不敬还煞有其事提议,这宫飞会不会也玩了一次调虎离山。
派人假冒自己出太康,而自己则偷偷潜伏到五湖码头,做渡船逃离。
听完张不敬煞有其事的分析,真•诸葛澎湃根本就懒得给他分析,而是干净利索吩咐道:
“追就完了,宫三郎没有那脑子。”
说完,径直快马加鞭出了城门。
其余不良人也是哄堂大笑,打马扬鞭踏起了漫天碎雪,随同澎湃往陈州方向追去。
事实果然如同澎湃预料的一样,他们在追出去十余里后,就在官路边上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宫飞。
只见官路边上的一个小沟里,泥泞的雪地上布满了冰冻凝固的暗褐色血迹,如同一只盛放的巨大罂粟花。
已经处于弥留状态的宫飞就躺在巨大的花朵上,周边是几只虎视眈眈的野狗,显然就在等他断气以后,上前大快朵颐。
等他看到澎湃,绝望眼神中忽然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竟然微微伸出一只手,冲着澎湃哀求道:
“澎湃,救我。”
澎湃心有不忍,走到他面前,只见他胸口有个碗口大的伤疤,惨白一片,透过伤口可以看到地面上的积血。
没救了。
澎湃摇了摇头,蹲到他跟前说道:
“晚了。你说吧,是不是蒋正三人杀了你,我可以给你报仇。”
“帮你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宫飞眼神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冲着澎湃点了点头,随后头一歪,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月后,还没有来得及押送州府的纪家父子,被人发现死于大牢之中。
第二天,澎湃带着全体不良人去祭奠了刘五。
三个月后,杀了宫飞,掠走他财物的三人蒋正三人在另外一个州府落网。
随着宫飞死亡,太康县的三大帮派算是彻底被清扫一空,笼罩在太康百姓头上的满天乌云终于是彻底散去了。
太康整个治安环境为之焕然一新。
百姓们每天也都是载歌载舞,准备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而通过清扫三大帮派,也使得太康县衙库房、钱粮无比的充盈。
每天都在唱着过的王景大手一挥,今年太康过年就三件事。
花钱...
花钱...
还是汝彼娘的花钱。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加七个省略号.......
驱傩队,请,从州府请。
戏班子,请,从州府请。
爆竹,买,从州府买,各家各户都要发上一些。
.......
大年三十,和父母一起吃完年夜饭的澎湃,也是陪着二老走上街头,一起欣赏这良辰美景。
等走到大街时,忽然前面一阵喧嚣传来,伴随其中还有各种乐器的吹拉弹唱。
再加上周边看热闹人群爆发的阵阵叫好声,虽然还没有看到是什么节目,但已经是把气氛推到了高潮。
澎湃小心翼翼拉着父母,挤进了人群里,往前面看去。
只看前头有一对男女,带着老翁、老婆婆的面具领舞,这个叫傩翁、傩婆。
跟在他两人身后的最少有百余名舞者,很多人带着孩子的面具,翩翩起舞,这个叫护僮侲子。
另外还有几百个舞者,带着各种凶神恶煞的鬼怪面具,充当恶人。
大家边走边吹拉弹唱,大部分人以凑热闹起哄为主。
一家三口也是跟着驱傩的队伍一起往前走去。
无他,这种日子,看人后脑勺都是开心的。
游玉兰一边走,一边听着那些人唱的歌词,好奇询问澎承祖:
“阿郎,他们唱的是什么,给我说说。这歌词我还是第一次听。”
听到自家娘子的询问,澎承祖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侧耳仔细聆听了起来:
‘适从远来至宫门,正见鬼子一群群,就中有个黑论敦,条身之上舍头蹲......’
还行,听明白了,自己以前在州府的时候听过。
他随即对游玉兰解释道:
“刚从远处到房门,就撞见了一群群的鬼怪,里边有个傻大粗,蹲在家里房梁上......”
游玉兰听着澎承祖的解释,不由轻笑出了声:
“傻大粗,这么说倒挺像那么回事,很多鬼的样子都是又高又大又憨......”
澎湃也在旁听得是津津有味。
......
年,它敲锣打鼓的来了。
年,它又静悄悄走了。
澎湃也好好享受了几天胡吃海塞、混吃等死的日子。
到了初五,按照唐朝官员规定,开始正式上班。
刚上班,人都到了,心都还在家里。
新年依时,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澎湃索性就带着一帮不良人继续每天胡吃海塞。
转眼间,已经是到了大年初十,这天澎湃接到了韦灵儿的信件,约他去陈州一起去过‘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