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元正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嘴巴长得足以放下一个巨大的拳头,也只能是拳头,因为他是男的,塞其他东西就有些恶心。
让他吃惊的原因是有两个:
一是这些典狱知法犯法。
二是澎湃搜集证据的速度。要知道他一共才来几个时辰啊。
等卢元正粗略翻过那些证据时,只觉得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一路向上直接窜到了天灵盖,俗称灵魂出窍。
他强装镇定,看着澎湃问道:
“这些证据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澎湃谦虚的说道:
“随便从队伍里找了几个心怀善念的人,让他们给我提供的。”
他没有让卢元正再追问,而是接着说道:
“因为这几件事的发生,我在司法佐公廨里已经开过会了,要依法处理狄茂几人,另外要在内部开展一次专项整治行动。”
“想来寻求一下你和郎明府的支持。”
卢元正闻弦而知雅意,问道:
“你打算怎么开展?”
“抓一批、拉一批、换一批,这些人自然也就老实了。”澎湃云淡风轻的说道:
“要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就无人可用,很快就会被他们给架空的。”
卢元正心中又是一凛,好一个杀伐果断的澎湃,这才几个时辰,已经准备开始大刀阔斧整改了。
反过来再看看自己,一直深受家族长辈宠爱与期望,在文学和政务上也都有出色表现。
可自从阳谷县一来,就仿佛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之中,有力无处使,有劲没处用。
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矛盾和挣扎之中。
在这一点上,澎湃显然比自己强的多。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就是个粗鄙的武夫,脑子比较简单,肯定和自己这样满腹经纶的才子不一样。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以后卢元正想了片刻,便点头道:
“我这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只怕郎明府那儿有些困难。”
“你刚来这里,有些情况可能还不太了解,比如...郎明府这个人比较...喜欢一些黄白之物。”
“你如果多准备一些这个,或许事情会好办一点。”
听着卢元正吭吭哧哧说出这番话,澎湃不知道是该心喜还是心凉。
郎正智这个人贪婪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连县丞都对他这点爱好了如指掌。
卢元正是谁?
那是卢氏家族里的未来之星!
郎正智面对这样一个人,都不知道收敛,只怕是祸不远亦。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自己关注的重点。
如何让自己工作顺利开展,才是今天的关键。
想到这里,澎湃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看着卢元正说道:
“卢兄,你是了解我的,我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上哪里会有多余的钱财。”
“不如,你先给我拿上一些,我去找那郎正智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啥玩意?
卢元正严重怀疑刚才自己幻听了。
澎湃的话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让自己出钱,帮他给上司行贿!!!
他看着澎湃,一脸不可思议道:
“澎湃,刚才那话是你说的?”
“对啊。”澎湃把玩着手里茶碗,无所谓点了点头。
卢元正直接被气乐了:
“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出钱行贿郎明府。”
“钱财这是小事,暂且不说。就怕日后有人追究起来,我俩一起完蛋。”
“别着急,你听我一点点给你分析。”澎湃气定神闲呷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我要能操控住司法佐,等能操纵住司法佐,就可以一点点随即证据,然后把阳谷县这些贪官污吏给收拾了,包括...”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给了卢元正一个你懂得眼神。
又接着说道:
“而你我都是有背景的人。”
卢元正没好气的他一眼纠正道:
“是我有背景,你不是。”
澎湃嘿嘿一笑,也不觉尴尬,自顾自说道:
“不管怎么样吧,我们是各取所需。”
“这些人都是你的政敌,因为他们的存在才导致你抱负无法伸展。所以我们可以结盟,你出钱帮我争取到权利,我出力帮你扫清这些政敌。”
“我等会再给你打一张借条,说明事情原因,事后就算有人追查起来,我们也可以有个说辞。”
“这样...一切就很perfect。”
卢元正没有理会澎湃嘴里说出的外语,以为只是他的一个口语,而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澎湃说的是有道理的。
阳谷县官商勾结、上行下效的黑暗环境,他是深有感触的。
也曾经不止一次想要作出改变,可无奈总是独木难支。
搞的他也是心灰意冷,甚至一度想要离开这里。
可现在澎湃的出现,真的让他看到了一丝转机。
依照澎湃在太康表现来看,只要给他足够的人手,他是完全有机会把这些贪官污吏全部扫进历史垃圾桶里的。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给他足够帮助。
想到这里,卢元正心动了,他毫不犹豫抬头看向澎湃,目光如炬道:
“好,我帮你。”
接着又指向桌上一块古朴的砚台说道:
“这是前隋庾自直庾公用过的砚台,价值千金,是我成人礼时家父赠送与我的。”
“那郎正智贪财不错,但确实是有些才华的,你送这个要比送些黄白之物更能打动他。”
“另外,等你给他禀报完,我也会给你再说些好话。”
“这个值钱吗?”澎湃起身把这个砚台拿了过来,仔细观瞧。
“价值千金。”卢元正表情凝重,似乎还有一丝的肉疼。
“太好了。”澎湃看向卢元正,两人同时发出了一阵阵的奸笑。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进房间,把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再伴随着他们的奸笑,怎么着看就像是两个大反派。
......
县衙后院的正堂上。
面白如玉的郎正智正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司法佐澎湃,从心里透着那么舒爽。
这小子还是挺上道的嘛!
这才上任几个时辰,就已经了解到本明府的爱好,巴巴的跑过来送礼了。
嗯,我很满意。
“明府,这是我成人礼时,家父赠送与我的砚台,据传是前隋庾自直庾公用过的。”
“明珠不能暗投。早听说明府腹中自有千载诗书,才华横溢,所以这就赶紧给明府送来,还请你笑纳。”
“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郎正智听着澎湃把这砚台吹的神乎其神,也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果然就在砚台的背面看到庾自直刻的名字,确认是真品无疑。
随即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最少可以值五百贯。
随即脸上笑容更甚:
“澎法曹,你我虽属上下级,但实为同僚。”
“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