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眼看就要砸中对面船舱之时，酒坛在后半段竟猛地加速下坠，好似有人从上方施加了压力。
“咚！”
被韩信寄予厚望的‘污秽炸弹’，在距离对面船舷三步外便坠入河中，酒坛坠河激起了高高的白色浪花好似在嘲笑韩信的挣扎是这般无力。
“这是神术？”
韩信立刻判断投掷失误是神术干扰。
与鬼狐交手的经历，让韩信也见识到了，神道修行者除了香火金身外，就属那些诡异的神术最难缠了。
下一秒，坐在船舱中的老妪，摘下了面纱阴毒的盯着韩信道：“上一次没杀死你，这一次你逃不掉！”
上一次？
韩信的脑中努力回忆着关于这个老妪的所有记忆。
可是前后两辈子，都没有此人记忆！
“难道是？”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
‘杀我者神’？
这是韩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时，从床上的木板发现的指甲刻字，韩信便一直警惕到底是谁杀死了前身？
如今，这个凶手主动现身了吗？
一位神道修行者！
韩信暗道。
“杀我者神婆？”
又或者是这神婆背后的神灵！
不等韩信想清楚一切，对面的船竟无风而动。
老妪脚下的船只尾部，飞溅起大量白色水花，船只尾部像是加了螺旋桨，快速地拉进了两船的间距。
“原来如此，我离开黑市的动作已经很快了，这个老太婆依旧提前在河中拦住我，应该就是利用这种快速行船的技巧了！”
韩信不知道这个老妪到底是什么手段，但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强大神术的利用！
对面的船只进入了十步之内，老妪也不再扭头看向船尾了。
反而扭头朝着韩信的船上看过来。
对面船只随着惯性飘荡而来，眼看着两艘船下一秒要撞上。
韩信只觉心头一惊，他随着老妪的转头，下意识朝船舱中一跃，只听其方才站立之处，身后桅杆瞬间爆裂，无数木刺炸裂开来。
韩信的后背被飞溅的几根木刺扎破了，火辣的痛感下一道温润液体顺着脊背流淌。
“是目光！”
躲在小船芦编棚之中，韩信立刻发现了端倪。
这个老妪驱动船只无桨无风而行时，必须要扭头将面部朝着船只的尾部，而后老妪在进入韩信十步之内后，果断扭头将脸朝着韩信站立的位置。
不，不是脸对着站立的位置！
而是眼睛！
韩信立刻判断出了这个老妪的‘神术’发动的先决条件。
目视方向所及之处，而且要在十步以内！
至于驱动船只无风自动，与船只桅杆炸裂有何共同之处？
“难道是念动力？”
韩信来自后世的现代，知道各种奇思妙想。
念动力这种异能手段让古代人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但韩信几个呼吸便将老妪施展的神术摸清大概。
“哪怕不是念动力，也应该是引力，重力之类的手段……”
韩信趴在船舱底部身形被船只的芦棚遮住，尽可能的伏地不在老妪面前露出自己身形。
而一直端坐船头保持高手风范的马神婆，也算是发现韩信的难缠之处了，韩信再也不在自己眼前露面了！
“小老鼠，哼，你以为能逃掉？”
马神婆从来没有这般快意张扬的施展过这种强大的神术。
作为邪神祭祀，邪神从不慷慨，甚至有点吝啬。
乃至于，马神婆大多数时间，只能躲在阴暗的地窖中，可怜兮兮的摆弄着仪式，祈求能得到邪神更多的关注。
哪怕是邪神一两次开恩降下神力，赐予马神婆的一两种临时神术咒印，也多是一些‘瘟疫’、‘惊魂’、‘驱鼠’之类的弱小神术，只能用来恐吓与诈唬村社里那些没有什么见识的愚夫农妇们！
而此时马神婆识海中的‘轻重’咒印至少得是七品神术，这还是马神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为修行者如此强大！
“哈哈哈！”
想到这儿，马神婆不由狂笑，目光肆意在船上扫过。
随着马神婆目光扫过，船舱上层被神术摧毁，小船上的桅杆被折断，帆船也被扯出了大洞，芦编顶棚上草屑乱飞，渔网和船桨崩飞折断。
马神婆很享受这种掌握强大力量的感觉，‘轻重’神术可以让她修改起目光所及方向，十步以内的直径不超过三尺的一个圆形范围内的重力参数。
当然，重力系数修改也是有限度的，马神婆能催动的‘轻重’神术，只能将一处地方重力加大五倍，又或者将一处地方重力减轻为五分之一。
一来一回之间，重力不断变化着，马神婆目光所及，船只被肆意扭曲，船板也扭曲崩裂。
快速变化的重力系数，让物体自内部崩裂着。
若是有人站在河畔旁观此战，便会发现此刻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随意扭曲周围重力将木船揉成了破烂玩具。
躲在船舱里的韩信，也想到了破局之法。
“火！”
马神婆站起身，朝着对面望去。
试图看见趴在船舱底部的韩信，然后用神术将其当做虫子捏爆。
可不等她看见韩信的身影，船舱中闪过了橘红色的火光，马神婆见状也没有太过在意，方才她这般大肆破坏之下，可能是掀翻了船舱中的炭火炉子，所以才引起了船舱之中的起火……
“哼，正好，船舱着火了，看你还怎么躲起来！”
马神婆深知神道祭祀的体魄不佳，虽然韩信看起来不是炼形武者，但是韩信这几个月的‘神剑’之名赫赫，哪怕是她也略有耳闻。
故而，马神婆一直控制两船的距离，她遥遥的控制自己的船头距离对面在三步左右。
害怕船舱中的韩信暴起会让自己猝不及防！
可不等船舱中的韩信被火逼出来，一股刺鼻的黑烟便从船舱中喷涌而出。
“嗯？”
马神婆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两船被烟雾笼罩。
黑烟中夹杂着呛人的灰烟和黄烟，马神婆甚至还闻到了硫磺的气味！
“好呀！”
马神婆橘皮老脸冷厉一笑。
“想要用烟雾来隔绝老身的视线吗？”
原来，韩信躲入了船舱之后，发现了船夫正在煮鱼肉粥的泥炭炉。
当即灵机一动，用火引燃芦草，然后把芦花弄湿，丢在了火堆之上，又嫌不够的将随身购买的‘一斤硫磺’药包用上。
滚滚浓烟顺着船舱喷涌而出，韩信一边用湿布条先捂住口鼻，一边在舱中蠕动准备伺机跳水。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浓烟将两艘小船笼罩。
橘红色的夕阳之下，江面无风水波无澜。
两艘小船始终间隔着三步，一艘船上破烂且浓烟滚滚看似情势不妙，一艘孤舟横立江头老妪目光凌然杀意腾腾……
“好！”
马神婆冷笑。
视线被浓烟遮蔽了之后，她的确没办法施展神术。
“但我只需将船毁掉将你溺死……”
马神婆不再追求用‘轻重’神术亲自将韩信压扁了。
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船舷和船板，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崩裂脆断之声响起后，韩信便猜到这个老妖婆是要毁船了。
“不过，我也知道你的极限了……”
韩信看着吸了水的船板，竟然能短暂扛住马神婆的神术。
便知道马神婆的神术并非威力无穷，眼睛一瞪便能将钢铁山石也崩碎的！
对方既然一次性拧不断这些船板，那么就一定不能拧断人的四肢骨头，不过这也并不意味对方不能杀人。
相反，这种诡异而强大的神术，若是落在了凡人血肉之躯上，恐怕顷刻会皮膜撕裂血液喷溅，内脏都会被挤得从下体方向喷出来。
若是瞪在脖子上，也能折断颈椎！
“下水，水中视线差，才有一线生机……”
韩信不再犹豫，撞破身侧芦棚，跃入了溧水之中。
可马神婆的目光循声猛地看去，虽然烟雾隔绝了她大部分视野，但也让她抓住了韩信一只小腿……
“嘎嘣！”
在重力扭曲之下，韩信腿骨裂开。
韩信被疼的从肺里喷出一股气泡，不过拖着伤腿潜入溧水河底之后，韩信努力将身边的水全部搅浑，而老妪的轻重神术果然也未曾来袭。
“第一步，成功了！”
韩信咬着牙摸了摸小腿，肿成了猪蹄幸好未曾骨折。
方才，施加在自己小腿上的力道，好像是源自小腿自身的重力失衡，老妪施展的神术难道是‘操控重力’？
韩信的心中一片后怕，也不再等待左丘援手。
脸色决然的扯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珠串，望着掌心从‘宝石’中开出珍珠呢喃道：“也许，只有你能破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