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招娣吃瘪

周成林接过水壶,没有顾得上喝:“是这样的,你娘和马翠花今天一早去找你爷爷了。”

“不过,不是去闹事。而是求他跟你一起去找队长,给她娘说情。”

“你爷爷上工后,把这事告诉我了。”

周海波听罢讶然:“还是江陵看得准。他说娘不敢去闹,果真就不敢去闹。”

相比大哥,周江陵更关心的是结果:“爷爷怎么回复她的?”

“爷爷当然不会答应你娘,也没要她带过去的东西。”

“你娘没敢说什么,灰溜溜地就走了。”

周成林说到这,露出喜滋滋的表情:“江陵你说得对,我过去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和李家人真遇上你爷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敢跟你爷爷闹腾。”

说到这,周成林跟周海波都露出笑容,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们过去就担心李招娣一旦不遂意,就去找家中老人闹腾。一来扰了老人清净,二来传出去在队里不好听,落人笑话。

如今看来,李招娣不过拉虎皮当大旗,其实哪有那个胆子。

长久笼罩在二人头顶的阴云,在今天终于烟消云散了。

为此,二人非常佩服周江陵的见识,觉得他看问题的眼光准。

“爹,你过去那样怕娘,无非是担心她找爷爷奶奶闹。现在好了,你终于不用再担心这个,所以以后跟她打交道时,记得硬气一些。”

在父亲和大哥的佩服声中,周江陵提醒道,“比如一会娘回家,脸色肯定不好看。到时候我们谁都别拿她当回事,就当没这个人。”

“嗯,就这么办,早就受够她的气了。”

“没错,反正我是不想忍了。”

周成林、周海波连连点头,表示就按他说的办。

末了,周成林更是拍着胸脯,充满豪情地作出保证,表示自己以后要翻身做主人,给李招娣一些颜色看看。

周江陵只是听着,笑笑不说话:要真有那么容易改变,就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父亲了。

……

中午,周家。

周江陵跨坐在门槛上磨斧头,修缮自己的干活工具。

周海波在灶下添柴煮米饭,周成林在另一口锅边炒菜。

经济条件所限,这年头农村家庭平常吃饭,一般很少做菜,最多来颗咸菜疙瘩。

今天周成林执意要做菜,是因为他一想到李招娣和马翠花低三下四求老人时的样子,就心中快意。

这令常年生活在妻子阴影下的周成林感到极大振奋。

待到白花花的大米饭、香喷喷的豆腐干炒辣椒端上桌,父子三人围着吃饭时,李招娣刚好从娘家回来。

“今天怎么吃这么好。”

她神情难看地问道,仍为早上在周江陵爷爷那吃瘪的事耿耿于怀。

周江陵、周成林,还有家里的老人。

三边都求遍了,也没能为她母亲被打的事挣得一线转机。

这令李招娣感到很窝火。

屋内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周成林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她盛饭。

李招娣只好怀着怨气,自己走到灶台前把饭给盛了。

饭间,她再次提起自己母亲挨打的事,话里话外牢骚不断。

周成林、周海波按照周江陵事先的提议,没一个搭理她。

李招娣叨咕半天,最后自觉无趣,怏怏闭了嘴。

吃完饭,四人各自回屋休息,李招娣进屋后,和周成林躺在竹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娘身上的肿还没消。”

李招娣绷着脸,声音阴沉道,“今天下午下工,你从家里拿上十个鸡蛋,一起去看她。”

周成林一翻身,把背朝向她:“俩孩子都在长身体,鸡蛋尽着他们吃都不够。”

“还往外送。”

周成林很少反对李招娣,现在他这样一说,李招娣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了:“我娘吃你家几个鸡蛋怎么了?难道她把我养大,就不用费一粒米?”

“你以前往娘家搬的少了?”

周成林说到这,用晚上盖的薄被将头一蒙,任凭李招娣怎么说,就是不理她。

有了周江陵的鼓励,心头阴云散去,周成林和李招娣打交道时腰杆硬了不少。

虽说李招娣积威仍在,他没有办法像在周江陵面前夸口的那样,将双方地位颠倒,可终究不至于像过去那样唯唯诺诺。

就像现在,他在简单表达完不同意见后,至少敢于无视李招娣的指责。

床上,李招娣一个人喋喋不休了半天,方逐渐停下。

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反了天了。

李招娣归于沉默后,开始思考丈夫的反常表现。

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李招娣最终认定肯定是周江陵搞的鬼,背底下跟周成林说了什么。

否则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释。

哼,要真是那样,周江陵他就等着吧。

自己可是他亲娘,以后他要求着自己的事还多着。到时候看自己怎么拿捏收拾他。

李招娣气呼呼地想道。

下午,周江陵在前往晒谷场的路上遇到了李家人。他就跟对方是透明人一样,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打招呼。

李王氏脸上仍带着伤,本来就不大的绿豆眼肿成了一条缝。

看到周江陵去晒谷场,她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等周江陵走远后,李王氏开始骂骂咧咧:“兔崽子,我们在大太阳底下苦一天,才挣几个工分。”

“他倒好,锯两根木头就能挣到钱。”

“听说队里这回给的钱不少呢。石匠干完一个工期都有30,他是木匠只会拿得更多。”

马翠花在旁边补充道。

李王氏被她这样一提醒,气得伤口都在疼:“老天真是瞎了眼,怎么让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挣钱呢。”

李宏伟更是心里滴血:周江陵打了他,过后又跟城里的女知青处了对象,现在又能挣这么多钱。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至于李宝贵,他中午喝了瓶不知从哪倒腾来的地瓜烧,眼下正晕乎乎的跟在后边,压根听不清李王氏、马翠花在说什么。

这边,周江陵到了晒谷场,将手在木料表面、断面上放了一会,感受其中的含水量。

水分还是没有蒸发干净。不过现在是夏天,再晒一个下午,明天就能进行加工了。

等于说今天下午不用干活,是休息时间。

当然,休息归休息,人还是要在晒谷场。否则难保有些人说自己领了队里的工钱,却跑回家偷懒。

不一会,周海波也到了。兄弟二人将草帽盖在脸上,找了块阴凉地方乘凉说话,过得好不惬意。

聊着聊着,周江陵和周海波都睡着了。

“江陵,江陵,醒醒,我跟你说个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响起郁南竹清甜的声音。

周江陵睁开眼,看见郁南竹正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身旁,抿嘴笑着不说话。

周海波这时也醒了。他简单跟郁南竹打过招呼,就远远地走开,方便周江陵、郁南竹二人说话。

“什么事,专门来通知我。”

树荫下,周江陵望着眸中含笑的郁南竹,拉起她的白嫩小手道。

郁南竹扬起嘴角,眼睛弯成明媚可爱的小月牙:“很重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