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宝玉论病

“你又胡说些什么？”贾母听了宝玉的疯话，不由开口训道，“她才多大，就能练这个？”

“哎，对啊，女七男八，肾气足，然后方可习武。”宝玉闻言一愣，右手握拳一捶左掌道，“刚才是我的不是，向妹妹陪罪了。”

《黄帝内经》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

宝玉所谓“女七男八”，既是如此。

虽然他并未真正读过《黄帝内经》这本书，但是根据前世练武的经验，也得出了同样类似的结论。

原来这习武与学文不同，更受到人体生长发育的限制。

若是学文，一般四五岁便能识字、诵读，七八岁便能就学。

而学武则不然，一般到七八岁才能起手，到十三岁方可进行力量训练。

不过，由于女子生长发育要比男子稍快一些，进行训练的时间可用提前一些，故而这才有“女七男八”之说。

这也是鲁智深自“托生”以来，为何只一味的折腾身边的丫鬟，自己却不曾习练的根本原因。

贾宝玉想到这里，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林黛玉一番。

只到把林黛玉看的不自在了，这才笑道：“妹妹可有表字？”

“无字。”林黛玉见他说话颠三倒四、举止怪诞，也不敢惹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如此，我送妹妹一个妙字，可好？”宝玉因笑道。

“何字？”这时，妹妹探春见林黛玉似乎不想开口，忙接话问道。

“‘频频’二字。”

“语出何典？”

“唐诗有云：晚来天欲雪，闻鸡起舞频。”宝玉又笑道。

“既云‘晚来’，怎生又云‘闻鸡起舞’？不通，不通，只恐又是你的杜撰。”贾探春慧眼如炬道。

“怎么不通？晚上大雪将近，天气欲寒未寒，那鸡肉正烤的香气四溢，闻而舞之，又有何不可？”宝玉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再说，除《四书》外，这世上杜撰的也太多了，偏生我杜撰不得？”

宝玉话音未落，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这闻鸡起舞一词，原取自东晋祖逖听到半夜听到鸡叫，就起来练武之典，和前一句“晚来天欲雪”时间上相抵触，故云不通。

不曾想，贾宝玉说的“闻鸡起舞”，不是那个“闻鸡起舞”，而是歪解成闻着鸡肉味儿“起舞”，所以惹得众人大笑。

不说别人，就连心里有几分芥蒂的林黛玉，也不由为之莞尔。

众人笑罢，贾母这才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笑骂道：“偏生你牛心古怪，你老子让你读书，你不肯好读，好容易读进去几本，全被你拿来作笑话！”

言毕，贾母一只手牵起了贾宝玉，另一只手牵起林黛玉，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分别对两人道：“你妹妹身子骨弱些，还吃着药呢，你千万别和她怄气。”

“以后啊，也别拉着她练那什么劳什子武艺。若是累着了，我要惟你是问！”

“宝玉呢，就是这样的脾气，没什么坏心眼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我哪敢？”宝玉一听贾母这话，不等黛玉开口忙笑道，“我这武艺不过是强身健体，延延益寿罢了，怎会累着了人？”

言毕，他又向黛玉笑道，“若是信得过我，妹妹这病我倒医得！”

“你又胡说！”贾母见他又满口胡言乱语，不由连忙呵斥道。

“你林妹妹的病，多少名医都看过了，你一个稚子顽童，如何医得？”

“老祖宗，莫要小瞧人。”贾宝玉听了贾母这话也不恼，反倒笑道，“适才我仔细看过了，妹妹这症怕是气血两亏，邪气入体，因金犯土所致。”

“此话怎讲？”林黛玉闻言一愣，连忙开口问道。

“林姐姐，你休听他胡说。他素来杜撰惯了，莫把你吃坏了！”贾探春一看林黛玉信了，连忙开口提醒道。

开方看病，不比其他，若是让一个孩子胡乱把脉下药，那岂不是拿人命当儿戏？

“莫急，都莫急，且让洒家猜一猜林妹妹的症状”宝玉因笑道，“若是我猜错了，你们再说我不迟。”

众人闻言一愣，不由齐齐看向贾母。

贾母略作沉吟，这才点了点头道：“好，你说。不过，兹事体大，你万万不能胡乱用药！”

“我多大胆子，敢用这个！”宝玉连忙应了，这才笑道。

“我听妹妹气喘微微，其病在肺，必有咳嗽之症。”

“我又观妹妹身体怯弱，似有不足，其病在脾，必有食不甘味之症。”

“肺属金，脾属土，因金犯土，想必妹妹又有睡不安寝之症。不知妹妹以为如何？”

宝玉话音刚落，众人只见林黛玉突然双目圆睁，一双美目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由心中十分纳罕。

“可是准了？”贾母疑惑的看了宝玉一眼，又看向黛玉道。

“准了，宝哥哥所言，一字不差！”黛玉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早惊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这病症本是胎里带出来的，本以为无药可医。

万万没想到这个“孽根祸胎”突然说出这样一席话来，一时间不由将信将疑，忐忑难安。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东西？”贾母听了黛玉这话，也不由不敢置信的看着宝玉道，“你给我个准话，可不许再胡说！”

多少名医都看不好的病，自家孙子才多大，就能治得？

贾宝玉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不由笑了起来：“老祖宗容禀，非是孙儿有什么神药良方，比得上那名医良将。”

“实在是林妹妹积弊已深，坏了根本，再撰多少药方，配多少味药，都是不好使的。”

“唯有先养之以静，固本培元，然后方可有一线生机。”

原来这贾宝玉的前世鲁智深，虽然只杀过人，不曾治过人，没有神医安道全的半点手段。

但是“自古武医是一家”，他既然练得如此通天的本事，对人体之了解，自然非一般庸医所能比拟。

经过他仔细观察以后，发觉林黛玉虽然身上有诸多症状，并非是早亡之相。

只她身上那一副“龙骨”，便足以延绵寿命，更值得他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