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蛇口刘和他的跟班们指点江山的时候,成功摆脱继续被讹诈命运的吴磊,正小心谨慎的穿梭在县城巷弄街角中。
一路上有意的避开路人,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直到太阳变得暗淡,吴磊才终于在挨着城门口的地方找到了小麻子。……
吴磊躲在一个巷子出口处,小心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拾起地上的石子扔向此刻正躺在地上睡大觉的麻子。
半个时辰下来,不管是拿石子砸还是任凭喊叫,麻子依旧稳如老狗一动不动。
“麻子……麻子!”捏着嗓子喊了半天,感觉喉咙都快要冒火的时候,麻子终于有了反应。
“嘘!”见麻子注意到了,吴磊急忙做噤声状,并招呼麻子靠过来。
…………
张府。
由于昨天晚上的事,张管家今天难得的不用去伺候,此刻正懒洋洋的趴在一张凉床上。
一个佣人拿着浸了冰水的布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头上的鼓包。
鼓包在后脑勺上,一边一个,像是犄角般把头皮高高撑起,鼓包旁边的头皮上和头发上都可见血渍,后颈上与衣领上也有还没处理干净的血渍,可见昨晚吴磊下手之重。
阵阵的胀痛从后脑勺传来,加上布帕的擦拭,让张管家直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快要裂开,不断发出“嘶哈嘶哈”的痛吟。
显而易见,张管家现在心情不能说好简直非常糟糕。
昨晚莫名其妙挨了两木棍就算了,但是天杀的,那凶手竟然把张举人的儿子,张家的嫡长子也一顿好打!
那几木棍下去,凄惨状无法目睹。
听下人说,现在长少爷的脑袋还和猪头一样至今没消肿,自从被打以后,长少爷就一直躲在房间里,连大夫来了也不愿意见。
众所周知,张举人晚来得子,对长少爷宝贝的紧,基本都是予取予求,这也让长少爷成了县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平日里最为在意的就是自己容颜。
靠着那张白净的脸,这张家长少爷勾搭了不知道多少良家妇女。
昨夜正是在精心打扮一番后,准备出门与刚拉扯上的情人幽会时被人几木棍给放倒在了地上。
这可恶的凶手也不想想,这对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少爷是多么大的伤害?
张家众人没有抓到凶手,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张家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就把罪责归咎到张管家身上,认为都是管家做事不收手尾,导致给张家惹来祸患。
趴在凉床上的张管家是有口难辩。
谁让凶手第一个打的就是他,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事要是不能赶在张举人从浏阳回家之前给出一个交代,即使他是张家的远房亲戚,定然也要落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一想到自己也要和那些贱民一样担着粪便在田地里劳作一辈子,也只能混个三分饱,张管家心里就一阵恶寒。
但是他又能拿什么交代给张家?
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狠人,差点把自己打死。
他倒是想过吴磊。
但脑海里只一出现吴磊差点被自己打了个半死的样子,吴磊的嫌疑就自动地被他排除了。
毕竟没谁的恢复能力可以这么强,白天让自己打个半死晚上就能生龙活虎的跑过来揍自己一顿。
想着想着,他又感觉有点肉痛。
该死的,长少爷的伤请的太夫用的药张家家大业大的无所谓,给他治伤的太夫和药可是自己腰包里掏钱,这一天就花费了二两银子都赶上他一年的工钱了……
“管……管家。”一个年轻的下人跑进屋子内,“外面有个小叫花子,说有事情要见你。”
“谁?小叫花子?”
张管家强行压制心头的暴躁,头也不抬地问:“他手里带了什么东西???”
下人摇头:“没,除了手里拿了个破碗外,他没有带别的东西。”
张管家心中的暴躁顿时爆发,怒道:“你个不长眼的玩意,如果是个人都说要见我就来请示一番哪我不得忙死!把这叫花子给我乱棍打出去,打出事我负责!打不出事我就把你打出事……嘶……嘶哈……”
这一发作牵动了后脑勺上的鼓包,让他连连发出几声“嘶哈”,对这不长眼的下人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嘶哈”完,他才摆了摆手轻声说道:“给我给我……打出去……”
佣人转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转身,小声道:“这叫花子说,他知道有人想要对张家不轨,他是来告密的。”
刚打瞌睡就送枕头?
张管家双眼骤然一亮,猛地从床铺上弹起。
巨大的震荡好像把他的脑浆震成了一团浆糊。
看来别的伤有没有不知道,重度脑震荡是没跑了。
脑子里的撕裂感,让他额头起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好一会儿,脑子的痛感才舒缓了下来。
张管家忍住痛苦,颤巍巍地下了床,虚弱道:“给我把这叫花喊进来!”
不多会,一脸胆怯的麻子被带了进来。
一进房间就被张管家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抓住。
“听说……你知道是谁对张家不轨?”张管家连忙问道。
“回……回……回老爷……的话……”说话大喘气,麻子是三分装的七分被张家的奢华给镇住了。
“舌头捋直了说话!”张管家连声催促道,“你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张家不利?”
看着麻子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张管家连忙让人倒了一杯茶。
咕噜一口喝完茶水,麻子擦干净嘴角,才说道:“是……是泼皮蛇口刘!”
“蛇口刘?你是说城东的那个泼皮要对我张家不利?”张管家皱眉,这蛇口刘他倒是知道。
但在他的印象中,蛇口刘不过是一个欺善怕恶的流氓,但是在萍乡县里论恶谁还能恶过张家?
这让他有点失望。
蛇口刘的身份太低,让他有些担心这锅能不能甩出去。
或者说,把锅甩给蛇口刘,会不会有人相信?
当然,这事要真是蛇口刘做的那就太好了……
麻子也观察到了张管家的神色,当即一字不落地把吴磊交代给他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他真的说了这些?”张管家恼怒于话里的胆大包天,但是又有些犹疑。
麻子气愤道:“我跑来张家前,蛇口刘就带人去了土地庙……我一点不敢耽搁,就直接跑张家来了。”
“蛇口刘近日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多次扬言要对张家不利,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管家老爷,可不能让他好过!”
张管家强忍脑袋的胀痛感,皱眉道:“他去土地庙做什么?”
麻子说道:“定是因为担心他们讨论的事情被磊哥听了去,所以是要杀人灭口,我过来的时候瞧见蛇口刘前呼后拥的个个手持木棍好不威风……”
听到前面几句,张管家只是皱眉,但听到关键词“木棍”两个词,顿时血气上涌,冲得他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痛,两个鼓包好像都跟着跳动了起来。
“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张管家怒气冲冲地往屋外跑去,“你跟我来!”
“当真是岂有此理!”
气愤的麻子连忙跟上,嘴里嚷嚷着:“一定不能放过蛇口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