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字

大当家的回来住了几日,便又随着镖头他们护镖去了,大当家不在,易命便没有了束缚,再也不用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

金槐正在后院独自练着枪,易命又逛了过来,看似瘦弱的身子往地上映了一块阴影,将金槐死死盖住,金槐吓了一跳,险些扔了手中的兵器。

“你……你干嘛!突然跑过来吓唬我?”金槐用枪尖指向他,他也不避,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正好路过,来看看你。”

“看看我?你哪天看不到我?你莫不是有什么其他心思!”金槐咬牙切齿道,默默将枪收了起来,易命战术性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金槐又追着解释道:“我看你长得一脸坏人样,心眼子肯定多!”

易命听了哭笑不得,弯下腰来正对上金槐的视线,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惹得金槐心跳都不大规律了:“大小姐,如若我真的心眼子多,又怎会留您到今日呢?”金槐急忙撇开视线,怕被他觉察到异样:“怎么?你还想打我?我阿哥都舍不得打我!”

“大小姐想用这个和我比试吗?”易命抬手夺过金槐手中的枪,让她一个踉跄没站稳脚险些摔入他怀中。金槐满脸不屑地望向他“你这人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怎么天天渴望同别人打架啊?比来比去的也不该找我啊。”“这倒没有,只是觉得同大小姐比试别有一番趣味……”易命将抢来的枪握紧,已是摆好了架势。

“变态,谁理你啊……”金槐一甩她身后的棕色长发,自从输给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想同这个家伙比试。自己的武功虽不惊世,但也算得上是拔尖,她本是从小到大没输过几次的大小姐,却被易命从头到脚羞辱了一遍,比试时更是连他的手指头都没碰到就输了。枪是金槐最擅长的武器,如果再输给易命一次,她便再也不好意思舞刀弄枪了。

夕阳西下,金槐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子,顾九思、元禾围着桌子坐下,还没等金槐落座,易命便堵在了门口望着眼前的一切一语不发。

“你……站在那儿干嘛?”金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用筷子指了指易命。

“来吃饭啊。”

东院本只有顾九思、元禾和金槐三人住,哥哥不回来的时候,厨房通常只放三张凳子。如今添了易命,原本的规律也被打破了。易命的眼中依旧带着那股傲气,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他就像个武功高强的傲世少爷,金槐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他请求的话。一旁的元禾姐姐见此状况起身便将自己的凳子让给了易命,易命却朝她行礼谢绝了,直勾勾地望着金槐,还伸着指尖点了点她的座位,笑道:“大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金槐瞬间面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顾九思与元禾面面相觑着,金槐只能没好气地起身,伸手弯腰摆出一副“少爷请入座”的姿势,愤愤道:“要坐就坐下啊。”易命这才心满意足地走过去。

金槐的坏心思突然被这股愤怒激起来了,她的唇角勾了勾,在易命坐下的过程中找准时机将他屁股下的板凳直接踢了过去,自然让他坐了个空。

金槐一手指着摔倒在地的易命,一手捂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元禾皱了皱眉,一抹笑意若隐若现地出现在她的脸上。顾九思则见怪不怪地扒着碗里的饭。易命的殷红色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这金槐果然是块钢板儿。

“命……”金槐一边叫他名字,一边大笑着,“我们这边儿,都是坐在凳子上吃饭的……”她还没笑够,只能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将易命从地上扶起来。

等二人老实落座开始动筷时,顾九思已经吃完了一碗,元禾同他们憋笑倒是一口没吃。金槐一边吃着自己做的菜,一边回想着易命的窘态,这个武力值爆棚的男人,竟然也会出这种丑。易命若无其事地吃着饭,时不时望金槐两眼,二人的视线碰撞时,金槐又噗嗤一笑,险些将嘴里的饭菜喷出来。

“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金槐已经笑够了,终于平复下心情问道。

“怎么了?不好听吗?”

“一般。”金槐若无其事地吃着菜,语气平淡。

“倒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命字寓意特殊。家父曾给我取过一个小字,叫子愁。”

“哇塞,你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偏见啊,怎么名字里不是带命就是带愁啊!”金槐听了这话继续笑着,筷子不经意间敲击着碗边,她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自然没有注意到,易命听到这句话时蹙紧的眉头。

“宜娇。”金槐含糊地念了一句,“我觉得不好听,不喜欢我哥叫我表字,但和你比起来寓意美好多了。”她说着说着终于平复了笑意。

“大小姐不是不喜欢比来比去吗?怎么还和我较劲上表字了?”易命的目光淡淡扫过金宜娇,带上一丝虚假的笑意。“这不一样啊,打来打去太费神耗力了,哪有光动嘴皮子来得舒服。”

“你说‘命’字寓意特殊,特殊在哪儿?”金槐端着碗,好奇地望向他,易命张口便来:“他们说寓意非凡,我哪儿知道为什么。”

“这么随意的嘛……”

“可能是因为命字只有一个音,比较特殊显眼。”

“那真是挺适合你的。”

“怎么了?”

“显眼啊。特殊倒还好,更多的是显、眼。”金槐玩笑道,这会儿把易命也逗得笑了,饭桌上的氛围竟和谐得有些出奇。

金槐将目光定格在易命的侧脸上,始终不敢看他的喉结,只能望向他耳垂上绑着的一个类似流苏的装饰物品:“你倒是会打扮自己。”“我也这么觉得。”易命笑道。

“要不要本小姐明天带你去填两件新衣服?”还没等易命回应,金槐又着自问自答般补充道,“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从你薪水里扣。”

易命点了点头,他侧着脸,金宜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耳垂上挂着的红色流苏上下晃了几下,算是应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