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世 出府寻游
- 七度重生的汴京推理美人
- 烟霞满衣
- 2159字
- 2024-01-12 17:00:06
第二日清早,陆璃刚梳洗完毕,就有婆子捧了一盅青瓷细碗安神汤进来,随即一个恭敬沉稳的中年男声在外响起。
“听闻小姐昨日受惊,神思不安,今日可好些了?是否要宣医官来瞧瞧?”
陆璃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叫他进来,身边的玉翘却皱起鼻子,哼了一声。
玉翘纵声斥责:“杜管家,不过请个医官,却生生拖了一日?小姐若是昨日有个什么事,等着你请医官,那不是热菜也搁冷了?你办事就是这么敷衍的?”
外间恭谨沉着声音不变:“小娘子尚在闺中,梦中说了胡话,传到街市间多有不便,不如先神思归位,稍歇再瞧医官更妥当些。”
往日里,陆璃也不管他们这些口角事儿,玉翘往往倒在院内拿了大,发号施令,但今日碗中温热的安神汤流下陆璃咽喉,温暖周身,她似乎却多了几分思绪主张。
她开口道:“劳烦杜叔了,我已没事,不需惊动医官,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外面男子应道“妥。”
陆璃又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伴随着玉翘低声愤愤地咕哝,一声门响,中年男子步履平缓,轩然进屋,行了一礼,垂手站在门口。
杜管家杜衡,是陆璃打小常见的相府老人儿了。
这么多年了,她也说不清楚杜叔究竟多大年纪,只记得从小看他眉间嘴角那几条如刀刻一般的纹理,十几年过去了,既没有少一根,也没有多一根。
她从牙牙学语长到亭亭玉立,再看杜叔,还是那张方正脸庞,瘦消精干,好像倒反而年轻了几岁。身上永远一件不新不旧,毫不起眼的褐袍,脸上永远一副既严肃,又苦相的表情,看去不像是一国宰辅相府的管家,倒更像个从事农事劳碌的勤谨辛苦人。只是他精明强干,办事利落,这许多年来,将相府诸般杂事安排得色色井然有序,分毫不乱,令人油然而生信任如磐石。
陆璃见他便笑了,抖擞精神,将其他人打发出去,先寻个由头,和他搭话闲聊了几句,突然伺机发问。
“杜叔,你还记得我五岁那年,爬到后院太湖石上,下不来急得哇哇哭闹,是你几步上去把我救下来的么?”
杜衡面无表情:“记得。”
陆璃又问:“前两年郡主送节礼,那匹白玉狮子骢指名给我的时候,我爱逾性命,一整天看着它,亲自喂食喂水,晚上也想住在马厩里,是你把我劝了回去,自己守了马儿几个晚上,你还记得这事么?”
杜衡点头:“记得。”
他不多说一个字,也不问陆璃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只是等着。
话语在唇间斟酌再三,陆璃装作浑不在意问道:“之前有位王孙公子,几次送了贵重礼物来,我都让你回绝了,还跟你交代婉转些,只年节时照常走动,可有这事?”
杜衡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给咱们府送礼的公子王孙也多得很,都是正常走动,我却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陆璃故作平淡:“陈留王。”
杜衡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中闪过讶异、疑惑、思索诸般情绪,斟酌道:“你恐是记错了,咱们府内与陈留王府素无来往。何况……”
“何况什么?”陆璃赶忙问。
“这事京中已沸沸扬扬流传了一阵,陈留王奉诏回京,应是前日才到,之前已经二年未曾在京中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重生了,陈留王昨日也是初到京中呵。
陆璃确认道:“这么说来陈留王不曾送礼上门?”
杜衡肯定道:“不曾有过。咱们府上收的礼物往来都有账目,纵然是退回去不收的,我这里也有个册子记着一笔,将来走动时方便查阅。你若有疑问,我这便将册子呈过来。”
“不,不必了。我将人想岔,没有的事,你不必查。”
杜衡应了,回头要走,却被陆璃再次叫住。
“杜叔——”
陆璃拉了长长的尾音,软软地。
杜衡脚步停了,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回头。
“不行。”
陆璃跳起来,脸上带着笑,奔过去站在他面前又撒娇:“好杜叔,我只是想出府去逛逛,不会有事的。”
身为宰辅之女,从小被强按着头学诗书六艺,学琴棋歌舞,陆璃原本倒也甘之如饴,但这一次,她突然得知自己出阁之日,竟然近在眉睫,自己生为天选重生之女,明年的陈留王妃,怎么能不要好好利用现下这一年?怎么能不去多看一看外界的市井烟火红尘,寻些有趣乐子?
陆璃从前也求过杜衡许多次,这一次尤其热忱,毕竟有种看一眼少一眼的急促。
若是明年入了府,做了王妃,管家理账诸般事儿套上来,那可……哎,太劳神了。想着这些,陆璃求得格外起劲。
说尽好话,杜衡终于点了头,同意帮她隐瞒,只警告她不准去那些污秽混乱之地。
“我就知道杜叔最疼我了!”
陆璃笑靥如花,她这话发自肺腑,自小她父亲陆晟劳心国事,一条命全心全意扑在案牍上,她反倒是见杜衡的时候多些。
陆璃踌躇满志,看话本里有女扮男装,出门游玩的段落,她原先不敢,这次重生,她倒是肥了胆子要试一试。
隔了些日子,东西置办齐了,她便寻了件普通书生衣衫,描画眉目,打扮得青衫小帽,温润气象,分明是个俏书生模样,她揽镜自照,十分得意。
想想还差了什么,突然想起,读书人腰间必要悬些明珠玉玦,以增雅致风流。
相府哪里缺珠玉之物?她想起刚得了枚拇指盖大的稀世宝珠,流光溢彩,正好拿来珍重身份,她以络子系好,挂在腰间,昂然自得乐着出门去玩。
她保证过绝不去那些污浊腌臜、三教九流的所在,于是先在御桥上,看了一会京河上的水波游船,又去樊楼点了果子尝。行在路上,看红尘百态,听人声鼎沸,往来车马如织,轩陌呼喝相闻,商贩吟叫百端,她不禁被这市井繁华迷了眼,只恨自己从前在相府里太老实,出来得少,竟然不知道外面天地广阔,竟有这许多新鲜事。
她走得有些累,正遇到一间糖水铺儿,兴致盎然奔去,要了一盅香饮子慢慢品。
人间烟火红尘繁华中,突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刺耳声音。
“贼汉子你说,这几日做生意攒下来的钱,怎么突然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