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秘密,不能告诉你

唐伟口中的“胡老板”,自然是西湖道场的大老板胡肇麟。

胡肇麟最显赫的身份是扬州大盐商,富可敌国。然而,他在棋坛却有另一个身份——三品棋士,扬州本土第一人。

道场聘来的曾井山、卞相杰等主讲教授都是一方(一国)豪强,可与胡肇麟分先对弈,也仅仅是五五开而已。

在下围棋方面,除了三大棋圣,胡肇麟嘴上还没服过谁。

如今连他都盛赞《绝艺谱》精妙绝伦,肯定不会有错,至少能和盛大有的《弈府阳秋》,或吴瑞征的《不古编》比肩。

王管事只有六品棋力,难以领会《绝艺谱》的精妙之处,便将手稿一张张摊在桌上,邀其他主讲、弟子一起品鉴。

一时间,棋室内所有人都被唐伟带来的手稿所吸引。至于陈义与三人团的对局结果,反倒没人关注了。

与其他棋书一卷收录十几盘,几十份盘棋不同,《绝艺谱》收录的对局,仅有黄龙士对天壤大师(绝艺自战)一盘棋而已。

不过,唐伟七天来呕心沥血,将这盘棋的精妙之处一一分解,恨不得每一手棋都讲解七八种变化,篇幅倒是不短。

高丽国手卞相杰先被空枰开局的方式所吸引,看到绝艺、天壤为执白贴三又四分之三子、三又四分之一子而争论时,又皱紧了眉头。

“这两个人,怎能确定贴多少子公平?”

直到他粗略看了一遍棋谱,才长叹一声道:“绝艺的棋力已超凡入圣,比我辈高出太多。他说执白应贴三又四分之三子,应该没错了。”

唐伟却道:“绝艺固然棋高一线,可天壤大师提议贴三又四分之一子,似乎更为妥当。若不是天壤大师多贴了半子,本局或许是另一个结果。”

“绝艺大师提前一百手埋下伏兵,可谓惊世骇俗,就算少占半个子便宜,也未必会输。”

“我研究了七天七夜,早算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多贴了半子,天壤大师本可以提前做活大龙,不至于最后打劫……”

在卞、唐二人的争论声中,还有几个甲子园弟子提出,空枰开局固然可以下出更多变化,却对防守方太有利。

似乎不如座子星位,让战斗尽快进入中盘搏杀更好。

就这样,《绝艺谱》还未付梓刊印,便产生极大争议。一时间,听秋堂棋室内议论纷纷。

不过,有一个观点非常一致——本局确实非常精彩,值得专门用一本书来详细分析。

正如唐伟所说,之后的几天,整个道场都在废寝忘食研究《绝艺谱》。众弟子连日常轮弈都下得极为敷衍,恨不得将所有时间用来复盘大师对局。

张世昌、梁少卿等甲子园弟子干脆让侍从手工抄录多份,好自己在房内细细精研。

陈义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又觉得有点小奇怪——都是绝艺下出的“一选”,为何自己在比评或轮弈时下出来,没有引起这样大的轰动?

后来想想又释然。

同样是围棋AI的棋,自战和虐菜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比同样是杨过,随手干掉一个蒙兵甲和力克金轮法王,给人的震撼当然完全不同。

还好唐伟信守承诺,没有透露棋谱出处,否则陈义非得被各种问题逼疯不可。

陈义屠掉郁仕安的大龙之后,猛然发现自己涨棋不少。

在后面的几次轮弈中信心大增,连战连捷。休假之前,已成功晋升五品下,月例钱也涨到了一两。

这日,他兜里带着一两银,兴高采烈地返城,给妹妹送买米钱。

哪知回到家中,却没看到陈星的踪影。厨房里蒙着灰,冷火冷灶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火。

如果不是被窝里有住人的痕迹,他非得马上去梁家大闹一场不可。

“这个死丫头,最近跑哪里野去了?莫非,天天跑去梁家蹭饭吃?不对呀,临去道场前,不是给她留足了买米的钱来着?”

临近黄昏的时候,陈义再也坐不住,穿好鞋袜准备去梁府寻人。

哪知刚打开院门,便看到一辆豪华马车驶入胡同,停在自家门前。

陈义看着马车有点眼熟。

“咦……这,这不是杜若飞的马车吗?对,就是这个老车夫,追了我一里路。”

正在他奇怪杜若飞怎么会来找上门的时候,陈星从车厢内走了下来。

“哥,你回来了。”

“你……你怎么和那个小娘……小姑娘搅到一块去了?”

陈义大吃一惊,然后又释然。

杜若飞本就和梁少卿有关系,多半是梁家的六妹。陈星经常去梁家,两人年纪又相仿,玩到一块并不出去。

陈星却嘟起了嘴,不高兴道:“什么搅不搅的,不好听。胡姐姐送我回来,不行么?”

说着,又向车内叫道:“我哥回来了,你要不来家里来坐坐,再下一盘棋?”

车内一个声音应道:“我才不去。你……你别把我们的事告诉他。福伯,走……”

陈义听到“胡姐姐”三个子,正想着或许不是杜若飞。然而,一听那把冷冰冰的声音,不是杜若飞又是谁?

难道?梁家的女儿竟然姓胡?不可能呀。

她和陈星,又有什么秘密?

带着一连串疑问,陈义连忙将妹妹拉进家里,打算“严刑拷问”一番。

结果,陈星一进院门,就叽叽喳喳全吐了出来。

原来,这段时间胡姐姐(杜若飞)并不安分,和梁六小姐搞了一个女子棋社,名曰“幽兰棋社”。

扬州城好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幽兰棋社的一员。

陈星因为常去梁家,也被梁六小姐拉进了棋社,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和她们下围棋来着。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开伙,皆因被杜若飞拉着一起吃,倒没有蹭梁家的饭。

“蹭那个女人的饭也不行。”

“别那个女人长,那个女人短的。人家没有名字么?”

“她叫什么名?”

“你们不是一起入学比评来着,你竟不知道?”

“我又没问过,怎么会知道。”

陈星忽然吃吃笑了起来,又道:“那……我也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