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生的一副宅心仁厚普渡众生的模样,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刚才犹豫只不过是这事情实在为难,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可现在小伙子都跪下了,老道长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来,赶紧把小伙子拉起来,跟我们说了声抱歉,就一路小跑着跟小伙子出去了。
我和雷远对看一眼,灭了灶堂里的火,拉着蓝小姐就也跟着追了过去。
小伙子家也是一样的茅草屋、篱笆墙,在篱笆墙外面就能听到女人一声声惨叫,随时性命不保的那种感觉。
蓝小姐跟在老道长后面就要进房间,我赶紧拉住了她。
“你去干什么?”我拉住蓝小姐问。
“这些村里人什么都不懂,我再不进去,孩子就真没命了。”蓝小姐打算甩开我,但我依旧扯着她的手腕,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看到的这些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你进去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完全无视茅草屋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直接道。
蓝小姐一愣:“几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什么意思?”
我拉着蓝小姐退后几步,道:“你不会真以为,这个村子是生存下来的活人建的吧?你不觉得这村子太诡异了吗?永恒的傍晚能种出那样的庄稼?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村庄,会一只蚊虫都没有?”
“这?”蓝小姐不是个笨人,我一提醒,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难道,难道刚才咱们经历的一切都是恶灵娃娃故意安排的?咱们看到的这些,其实都是恶灵?”
“就算不是恶灵,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东西,可能是纸人或者是通过术法幻化出来的虚像,这里是恶灵境,是恶灵主宰的地方,里面的一切都要小心。以前我进过一个恶灵境,里面也是祥和的村庄,可实际上那些村民都是被术法催动的白骨。”雷远道。
蓝小姐一听白骨,吓得整个人缩了一下,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不过,蓝小姐很快就又提出了她的问题:“恶灵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杀死咱们吗?如果他想杀死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弄这么个村子干什么?恶灵在自己的恶灵境里不是无所不能吗?”
“当然不是无所不能了。”雷远道,“遇上普通人或者是修为比较低的修法人,恶灵确实可以很轻易的杀死他们,但是遇上一些道法高强的,或者是脑子特别好使的,恶灵也不一定是对手,否则就不会有被抓走得恶灵了。
说到底,拼的还是实力。
人为了抓走恶灵会动脑子,恶灵为了对抗活人,也会动脑子,很少有恶灵是一上来就动用法力杀人的,遇上道行高的,他们会设置很多迷阵,遇上普通人,他们也会跟老猫捉鼠一样,戏耍完了再杀死。
当然,也有些恶灵的剧本和场景都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要再现一下他生前的经历,展示一下他的冤屈和不甘,或者是因为执念太深,连自己都一直困在某个场景里出不来,但是,这些都不影响他们杀死闯入者的结局。
恶灵不会跟闯入者共存,所有进入恶灵境的都是闯入者,恶灵都是会杀死他们。进了恶灵境,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伙伴,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恶灵幻化成的。”
“对,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们两个,因为我们两也有可能是恶灵幻化出来的。”我跟着补充了一句。
蓝小姐激灵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一副不敢靠近任何人的表情,但是看着周围灰蒙蒙一片,还是又朝我们靠了过来,这个永恒的傍晚似乎更让她感到恐惧。
“我,我从进入这里之后,就一直跟着你们两个,视线基本上没有从你们两个身上移开过,你们应该不会被掉包吧?”蓝小姐底气不足的道。
我笑道:“那就得你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来判断了,我们不论是不是被掉包过的,都不可能告诉你自己已经被掉包了,而且,你也并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心思比谁都缜密,谁能接近,谁不能接近,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用在我们面前装小白。”
雷远夸张的叹了口气:“康哥,你知道你这人哪点最不好吗?”
“哪点?”我有点明知故问的道。
雷远道:“你话有点太多了,你难道不知道,男人话少才帅吗?”
我说:“我知道,不过,我已经够帅了,没有必要装高冷,再装就显得做作了。”
雷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我笑道:“是吗?没救就没救吧。”
然后,雷远还对我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非常古怪,却又非常熟悉,是那种只能出现在老朋友脸上的,默契而又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和雷远有这么熟吗?好像没有吧。
我和雷远很有默契吗?我跟他又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没有一起战斗过,怎么会有默契?虽说他也是个高手,可是,他这种档次的高手,跟我不是一个级别吧?
雷远发现我盯着他的笑容发呆,越发把嘴角也勾起来了,那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弧度,前几天还一直在我面前晃悠。
蓝小姐似乎是意识到了我们两个表情古怪,赶紧问我们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雷远也同样给了蓝小姐一个微笑:“当然中邪了呀,在恶灵境里不就是应该中邪吗?不中邪都对不起这样的地方。”
说话间,雷远突然拉了我们两个一把,让我们把栅栏门的位置让开。
我和蓝小姐刚闪开那个位置,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便从门口进来了。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女人生孩子也敢往跟前凑,不怕长针眼吗?”老太太拐杖当当的敲着地面,三寸金莲迈着小碎步,直接朝房间里面走了过去。
老太太进去后,原来房间里的人就都退出来了,包括刚刚进去的老道长也退了出来,房间里只剩下了产妇、老太太,还有一盏油灯。
窗户上是残破的窗户纸,老太太的影子模糊的映在窗户纸上,却完全不见老太太给产妇接生,反而是大声骂了几句,抡起拐杖就朝产妇的肚子上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