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番外50 她跟他不能在一起

许慧凝到达咖啡厅时，沈曼心已经在卡座，看到她时立刻站了起来。

“凝凝……”沈曼心起身起得太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旁边端着饮料经过的侍应生。

一阵手忙脚乱，饮料溅到了沈曼心的衣服，她却浑不自知，只是急切地望着走过来的许慧凝。

许慧凝别开眼假装没看到她眼底的泪光。

侍应生替沈曼心擦着衣服：“太太，您要不要去洗手间擦洗一下？”

沈曼心摇头，一双眼不肯从许慧凝身上挪开，“不用了，替我点两杯橙汁……凝凝，你喜欢喝什么？”

许慧凝对侍应生说：“一杯开水，我马上就走。”

沈曼心脸上一闪而过失落，交叠握在一块儿的双手泄露了她此刻不安凌乱的心情。

“坐吧。”许慧凝淡淡地说。

沈曼心忙点头，想坐下又站起来，殷切地看着许慧凝：“凝凝，这边有阳光，要不你坐这边来。”

许慧凝看着对面这个处处以自己为中心的女人，无法将她与抛弃亲母的形象相提并论。

她没有理会沈曼心的殷勤，直接在卡座坐下。

沈曼心讪讪地跟着坐下来，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端来饮料的侍应生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沈曼心双手握着饮料杯，因为攥得太紧手指几近泛白，她抬头看着许慧凝：“这些年过得好吗？”

很没有新意的开场白，听在许慧凝耳里却不是滋味，她也想问问自己这些年过得好吗？

沈曼心穿着一件韩版的毛衣，黑色的铅笔裤，一双奶白色的坡跟鞋，长发整洁地挽起。

许慧凝在她头上找不到一根白头发，保养得当的脸上挨得近来看才能看到眼角一两条细纹。

她身上散发着艺术家特有的气质，这样一个言行举止温婉而优雅的女人，很难想象是母亲口中那个精神分裂的女疯子。

要是这样的沈曼心是疯子，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正常人？

沈曼心没看漏许慧凝眼底的嘲讽，越加地紧张：“凝凝，你是不是在怨姐姐？”

“你什么也没问我，就确定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吗？”许慧凝喝了口开水润喉，但嗓音还是有点沙哑。

听她这样不咸不淡地说话，沈曼心颇为激动：“你就是我的妹妹，你叫许慧凝，我亲眼看妈妈给你取得名字怎么会有错？”

许慧凝堪堪地转头望向窗外，不去看沈曼心流露着殷勤的双眼。

只有她自己知道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压制住心底翻滚的情绪。

“凝凝，外公外婆他们怎么样了？”

“外公已经出车祸过世，既然你还关心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

沈曼心眼圈一下子泛红，捧着饮料杯，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柱。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对你们不闻不问，我也不想这样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想从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许慧凝冷漠的话终于让沈曼心的眼泪掉落：“凝凝，我真不是故意丢下你和妈不管的。”

“够了，这些话我没兴趣听，我过来只想问你，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与你有关？”

沈曼心蓦地看她，神色有些仓皇：“为什么这么问？”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沈曼心见许慧凝态度坚定，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来，只有泪水不断涌出来。

许慧凝心头一沉，却没就此放弃：“我有权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你一定要知道吗？”

许慧凝没有回答，但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沈曼心用纸巾擦掉眼角的泪水，过了会儿才开口：“当年妈抛弃我嫁给你爸许天钟之后，我确实精神出现了问题，后来我颠簸流离在国外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忘了所有的事。”

说着，沈曼心停顿了下，望着许慧凝：“不过在医生的药物刺激下，我还是逐渐回想起一些事情，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老公，他一直默默照顾我，直到我逐渐恢复。但是妈又带着你来投奔我……

许慧凝的手指抠着水杯，心里不如面上那样平静。

“我发现妈已经再婚还生了你之后，我的情绪很低落，那种被抛弃的负面情绪一直萦绕着我，我那段时间常常做噩梦，后来严重到需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在怀孕八个月时我记起了以前的事情。”沈曼心抬头看向许慧凝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仿佛那是段痛苦的记忆。

“我生下孩子后，我丈夫陪我去给母亲娘家的亲人扫墓，结果半路上……他为了救我死在了车上。”

所以……觉得是母亲跟母亲娘家的那些亲人害死了她的丈夫，宁死不相往来吗？

如果不是昨晚的撞见，她永远都不会来找自己？

许慧凝的嘴唇因为失了血色有点苍白，她看着沈曼心，不知为何她觉得沈曼心隐瞒了什么。

“凝凝，这些年是我懦弱，不敢面对过去的事情，也害得你受了不少苦，也害得妈一直被连累，在沈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沈曼心伸手想要握住许慧凝的手。

许慧凝却往后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

沈曼心急急地看着她：“凝凝，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吗？”

“我们姐妹俩放下这里的一切，出国去生活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代替妈妈好好照顾你。”

许慧凝握紧杯子，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哪怕那是沈曼心心底的暗疮：“那妈呢？她的死到底和不和你有关？”

沈曼心眼神闪躲，很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我？”

许慧凝看她逃避的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拿过包起身：“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曼心却一把拽住了她：“凝凝，跟我出国一起离开吧，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谁的补偿，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多回去看看外婆。”

许慧凝的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挣开沈曼心的手，是莫冷殇的号码。

一接起，那边就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干吗呢？”

原本跟沈曼心说话时的冷漠褪去，许慧凝很自然地放柔了声音：“有事在外面，你呢？”

莫冷殇：“在公司。”

许慧凝收起手机，沈曼心已经盯着她试探地问：“刚刚电话里那个声音是莫冷殇吗？”

许慧凝没否认。

沈曼心突然神色大变，抓着许慧凝手的力道加深：“你跟莫冷殇在交往了？”

“是又怎么样？”许慧凝说完转身欲走，沈曼心却焦急地说：“凝凝，你不能跟莫冷殇在一起！”

“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因为你其实跟我是亲……你和莫冷殇……”沈曼心突然噤声，像是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脸色刹那惨白。

许慧凝咄咄地看着她：“我和莫冷殇怎么了？”

沈曼心倒退一步，撞到餐桌，整个人摇摇欲坠：“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说着，她又拉过许慧凝的手，眼神近乎哀求：“就当是我求你，跟我到国外去生活，你还年轻，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告诉我，我在国外认识很多人，可以给你介绍。”

“我都不知道原来表姐在背后这么撬我的墙角。”

许慧凝跟沈曼心不约而同地转头——

莫冷殇大步走过来，西装笔挺，气势凌厉，薄唇紧抿，脸色不愉。

沈曼心神色难看，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莫冷殇已经站在了许慧凝身边。

许慧凝垂眼，她的肩上已经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莫冷殇什么也没再说，拥着她转身就走。

许慧凝被莫冷殇搂着出了咖啡厅，瞧见不远处一辆轿车驾驶座车窗降下，莫冷殇的保镖正冲自己颔首问候。

几乎一瞬间，许慧凝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被莫冷殇塞进副驾驶座时，许慧凝忍不住抬头问他：“你派人跟踪我？”

一只修长、骨骼雅致的手伸过来，把她的头按进了车里，然后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许慧凝透过车窗看到沈曼心急切地追出来，莫冷殇已经上车，看都没看沈曼心一眼就发动了车子。

在沈曼心要碰到车门时，宾利欧陆从她的身边飞驰而过，一个急转弯消失在前面的路口。

沈曼心站在咖啡厅门口，侍应生的叫唤好像没听到，整个人扶着旁边的路灯柱子身形不稳。

想到方才莫冷殇带走许慧凝时的样子，她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无力，怎么会这样？

而许慧凝那句“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更是直戳沈曼心的心窝，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如果许慧凝真的嫁给了莫冷殇——

沈曼心不敢往下想，倘若她真能坦然面对过往那些事，也不用二十多年避居国外。

她趔趄地回到咖啡厅里面，在卡座坐了良久才掏出手机，拨了莫家的座机，在那头接起后说：“姨妈，姨夫还没回首都吧？我有件事想要跟你们说……嗯，比较重要……姨夫去开会了？好的，那我晚饭时回去。”

挂了电话，沈曼心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却只觉得满口的苦涩跟冰凉。

……

轿车行驶在路上，车内气压很低，唯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唰声不断地传来。

许慧凝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系着的安全带让她连转个身都觉得颇为吃力。

身边男人的不言不语令她感到惴惴不安。

她知道莫冷殇多少已经猜到了她跟沈曼心的关系，而一贯情况下，这样的沉默表示了他心里的不痛快。

车子下了高架后在一处路边停下来。

莫冷殇挂了档后就转头看向她：“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许慧凝的手指弯曲捏着安全带，回望着他眼里深沉的波澜，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她一副没心没肺的神情，他皱眉，收回目光靠在驾驶座上，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没多久莫冷殇就重新启动车子。

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有些眼花，许慧凝偏头看他：“公司不忙吗？”

她没忘记早上有人说今天有个比较重要的项目要谈。

莫冷殇不做声，只是打开储物格，从里面翻出烟盒。

在他要去拿打火机时，许慧凝抢先一步把打火机握在手里，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莫冷殇瞅了她一眼，把烟从嘴边拿下来丢到仪表台上。

“胃跟肺是男人的两大致命弱点，而且，吸二手烟对小孩的成长发育非常不利。”

许慧凝说得头头是道，莫冷殇伸手就抢了打火机，跟香烟扔到一块儿，有些粗鲁的动作。

那意思好像在说：“不就抽根烟，啰里八嗦地，哪那么多话？”

许慧凝侧头观察着他的侧脸，深凹狭长的眼睛，眉梢眼尾间都透着犀利跟冷鸷，一管笔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此刻抿着，犹如两瓣凌厉的刀刃，怎么看这样的男人都给人一种刻薄难处的印象。

这种男人，如果喜欢你会把你宠到天上，要是不待见你，估计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许慧凝看了眼因为震动在仪表台上转着圈的手机，并不是平日里他用的那只，那应该是专用于公事的。

许慧凝从储物格里找出蓝牙耳机十分自觉地递过去。

莫冷殇眼梢余光扫了她一眼，拿过耳机戴好。

许慧凝已经帮他按了接听键，他不由又多看了她两眼，像是很诧异于她的积极，然后应对起电话那头的人：“嗯……在路上……十五分钟后到……让他们再等会儿。”

许慧凝听着他一板一眼的声音，很具威慑力，但也不近人情，完全不给对方斡旋的余地。

路边大厦的led上正在播放电视剧，是最近新版的《封神榜》，画面里正好是貌美的妲己。

身旁男人已经挂了电话。

许慧凝忽然回头问他：“公司事儿那么多，怎么还中途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