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周遭的结界将二人围了起来，外人看来便是一团粉色雾气将他们吞噬，包裹在整个大殿之中。

涂山璃自怀中扯出那把极短的匕首“我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杀你”

匕首之上缠绕着细细的纹路，出鞘那一刻赤色的剑气四散，与涂山璃现出的狐尾相呼应，染红了整片天空。

轩辕澈半跪在地上，刀伤剑伤所留下的血迹更像是一朵朵花一般印在他月色的衣裳之上。

“阿璃，别伤着你自己。”他眼角泛红，这是他第一次望见阿璃的模样，很美，比他想象的还要美。

涂山璃眼底一闪而过的墨色，身后的红晕一瞬之间强了起来。一阵光闪过，涂山璃手中的匕首刺进了轩辕澈的腹中。

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儿，有些甜的味道。

“疼吗？”轩辕澈想要伸手去触摸那条已经断掉的尾巴，却又缩回了手。

涂山璃没想到轩辕澈会发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涂山璃双手去捂住轩辕澈的伤口，可是，怎么会捂得住呢？血一直往外渗，匕首像是八爪鱼一般，紧紧吸在轩辕澈的肌理。

很快，两人浅色的衣衫被血迹染红。

自大殿外望去，众人拾起一盆又一盆水向火势泼去，却终是杯水车薪。

霎时，火光四起，像是被神秘力量操控一般，整个大殿被火蛇吞噬，照亮了整个大都。

猩红的月色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彼岸的来生花像是一个个吃人的妖怪吸食着满地的液体。

涂山璃站在此岸，望向彼岸的轩辕澈，心痛还未缓过劲儿。

一旁的银芽一把将涂山璃拉在自己身后厉声道:“小殿下，你可不能再闯祸了，原本神君就可以归位了，这下倒好。”

涂山璃低下头，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好不心疼。银芽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

“殿下，得赶紧回涂山，不然你真要成这天底下第一只断尾赤狐了。”

“阿兄，再等等，我想看看他”

“看什么看，走”银芽拉过涂山璃的手，没留给她挣扎的时间。

彼岸吹来一阵风，掀起了白泽的衣角。

“神君殿下，此事却确是那涂山的错，劳累您再受一遭了。”

白泽摇了摇头，接过那碗早已无味的汤。

“无碍”

白泽一饮而尽，又踏上了这条他选择的路。

泉侍在此处已然见过白泽神君无数次，每一次神君总是一幅淡然却又让人说不上来的落寞。唯有这次，神君的背影无比的坚定，像是奔赴那场属于他的洗礼……

涂山之上，漫山的银杏色泽金黄。涂山璃并没有心思欣赏，她跪在殿外，银杏树叶落在她的肩上，额头上。

“君上，先让阿璃进来吧。她如今也是灵力四散，再不让医师瞧瞧怕是要出事。”

涂山蓉终是心疼自己家孩子。而姬润又何尝不痛心，自己养的好好的丫头，如今五尾倒断成四尾了。只是……

涂山蓉瞧出了姬润的犹豫，上前去将自家阿璃扶了起来，渡了些真气给阿璃，以防灵气散的过快。

“阿璃，你便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谁知，涂山璃倒也生得极倔。甩开了娘亲的手，跪在地上不起。

“何错之有，我承认，我误入白泽神君的劫运是我的过。可我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果。若是因为我去找那白樱的错，那么我不认。”

“住口”姬润气急了，怀中的冰羽鞭依然出锋，涂山蓉挡在阿璃前头护住阿璃。

“阿璃，你认个错也就罢了。”

阿璃别过头，她绝不认。明明这桩婚事是姑姑的，凭什么那白樱横插一脚。

姬润也下不去手，摇了摇头“阿璃，有些事，原本以为你经历这一场能明白些许。却没想到你还是个傻得。”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尤其是情一字上。天长地久也终有时尽，情深一往也未可远。

只是，话还未说完，天界的人便找了上来。

“郎君，郎君，你先等等，我等还未通报。”

话音未落，风芷已然进了殿内。而殿内此时只留姬润一人。

“风殿下好重的戾气，也不知道到我涂山有何贵干。”

风芷虽心有不满，但该讲的礼数倒也没少半分。“涂山帝君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你们涂山家的小丫头将我碧云天搅成什么样了？”

姬润虽知自己的孩子理亏，但也是看不惯碧云天那些个肮脏事，翻了个白眼。

“我家阿璃一直都在涂山好好修炼，也不知犯了什么晦气，惹了这一身骚。”

风芷听了此言，一股气堵在了喉咙中，虽所有人都已知道那涂山璃到碧云天闹了一番。还误入了白泽神君的劫界，但确实并没有仙君真的瞧见了涂山璃破坏了自家帝后的大礼。

姬润见风芷吃了瘪，又说道“话说，你们碧云天龙族和青丘的事儿也归凤族管了？”

风芷听了此言，跟吃了苍蝇一样，撇嘴暗骂。

“这就不劳帝君操心了。”

“那便回了吧，我涂山这段时间也挺忙的，便不留你吃了”姬润背对着风芷说“不过想来，我涂山的吃食也不适合你们这群鸟儿吧。”

风芷见姬润铁了心不好生说，也没有办法，谁让涂山得了那荣光。

“那我便辞退了，劳帝君请帝后的安。”

姬润没有答，整个大殿静的吓人。风芷也就退下了。

出了涂山，一侧的小仙侍见自家殿下一脑门灰，忍不住想问。却被一旁的仙侍拦了下来。

“你干嘛，这个时候什么话也别说。”

“为什么？”

“你刚来，不知道这涂山的厉害。”

盘古大帝之后，有后土娘娘、皇天祖神，二神一位掌天一位掌地。开垦整个大荒，而后土娘娘又有神使四位。

分别是:白曦、螣蛇、白泽、麒麟。

而四位神使之中白曦为龙族，腾蛇为蛇族。二人分管东莱海和南冥海，如今虽已陨落，但其后辈也与涂山相交甚深。而姬润所在的麒麟族首卫着昆仑神域，白泽神使因忤逆后土娘娘，在上古大战之中被贬，判九九之难。

而涂山的首任帝姬正是后土娘娘的徒弟，更是天界碧云天天帝的帝后，因此，涂山可谓说是集这大荒之内最强人脉了。正儿八经算上来风芷所在的玄鸟一族在涂山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寒门了。

而风芷的姑母天帝的二娘娘，也就说，对于涂山玥来说不过就是个妾室。如若不是涂山玥自行退出，还真没有她那姑母什么事儿。

这也就是涂山的历任女殿下都被称为帝姬的原因。而涂山的王也被破例称为帝君。

“哟，这不是风二姑娘吗？”风芷看清了来人，枫溪。

“枫溪仙官怎的也来了。”

“天帝派我来，给那小帝姬送些补品。”

枫溪此言一出，风芷脸都青了。敢情只有她一人在这儿着急，就连天帝都巴巴地站在涂山那边了。

只是，里子多不服气，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风芷扯了扯嘴角“那就不耽误仙官了。”

此时，房间内的涂山璃自然是不知道外头那些血雨腥风。之前凭着硬撑的意志，此刻早已不管用了。

“帝君不必担忧，此事，天帝并未怪罪。昨日司命也已算了一卦，言:此事乃命定，事由天起而在人为。”

枫溪将从碧云天带的药一一为涂山璃上了。虽未起奇效，但见涂山璃眉头舒展了些，想来也是有些用处的。

“此事虽说小女有错，但终究是那昊宇不知好歹，他做的什么肮脏事儿。”

姬润本就看天帝不顺，耐着性子和身份不好插手上一辈的事儿，但他的儿子居然这么欺负自己的小姨子。

“确实，这事是我们的因，但当前当务之急还是小帝姬的尾巴不是。”

姬润和涂山蓉知道是这个理，但银芽去接阿璃时，进不去殿中的结界，并未找到阿璃一尾化作的法器。要想凭空变成条尾巴倒是不可能。

枫溪看出了二人的心思，答到“二位前辈也不必忧心。司音已然查到，此法器中附着的帝姬魂力也随着白泽神君转入了轮回。此刻已无碍。不过……”

“不过什么？”两人齐声道。

“得小帝姬自己去寻。”

“不可，她本就如此般模样了，怎能再去。”

“蓉前辈不必挂忧，我们自然有办法。”

上古有术，用主的一魂可造一人。

因着此术，枫溪取了涂山璃回了碧云天。

“取来了？”司命将那把法器放在阁楼之上。望着已然取到涂山璃一魂的枫溪。

“是，你可不知道，我手在抖。要是让二位前辈知道我们骗他们，不扒了我二人的皮。”

枫溪苦着个脸，倒也看不出他有多担心。

司命拆穿了他“行了，你，一棵枫树，还在乎那张皮吗？”

“嘿，我怎么不在乎！”

“行了。赶紧办事儿吧。”

眼瞧着，魔界缝隙越来越大，如今的浊气也越胜，好几个本应飞升的仙侍突然坠魔，让人不免担心。

原本先辈四位神使在四荒神域所设的结界因白曦、腾蛇、麒麟三位神使的陨落让在四荒神域所设的结界越来越薄弱。而白泽神君又迟迟无法归位，怎能让人不急。

要想快些，如今，便只有插手，利用一下涂山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