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是你做的吗?!”迁陌质问道,心里本就不服他,如今更是气愤!
古文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本就疑惑为何魏才子等人会得知。如今见吴鹏这一改往常的态度,才猛然联想到此事。
吴鹏听到迁陌的话,眼内却是透出不屑,嗤笑道:“迁陌啊迁陌……你也可算让我赚了好大一笔!”
他眯起双眼,笑道:“啊……你现在要走便走吧。反正你的行踪,筑才殿也不可能不知道。
想来你也不知道……这筑才殿表面光明磊落,行善积德!但实际上哈哈,他们行事诡异的很!哪天你就算消失了也不奇怪,就像十年前那场正殿之争一样。”
迁陌握紧双拳,他确实不了解筑才殿,只不过,却是有偶然听说过十年前的正殿之争。
原本琼镶镇不止一殿,但十年前,筑才殿的出现却是终止了这场盛世,成为了琼镶镇唯一的学殿,而其余之殿,则是莫名消失了。
这算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禁忌,因此迁陌也只是略知一二,而不深。
吴鹏拿起一元墨石,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享受的笑容,说道:“不过,现在还早……你若答应魏才子,你我二人皆是得利,岂不美哉……?”
迁陌紧握的双手逐渐放开,苦笑中,也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愤怒……又有何用?
长呼一口气,他却是内心自嘲一笑,说道:“既如此,吴鹏,你我二人恩怨已了。”
吴鹏抬眉一凝,没有说话,默认了迁陌所说之言。
迁陌起身,收拾着桌子,心情复杂。他想过无数种方法离开这书堂,却不曾想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本该是欢喜一场,但如今内心只剩下一片灰暗。
这一去,会遇到什么事情不好说,不知还能不能去到主城见那孩子……
思索间,他心里也下了一些决定,一股悲哀油然而生,但黑布底下的眼眸却是从迷茫中逐渐坚定。
离开以后,他便一路朝着筑才殿而去。一路上,难免有不少人见迁陌蒙着黑布,纷纷侧目,但这种目光他早就习惯了。
一个人,他默默地走在街上,看见了一对谈话中的父子忽然争执起来,又见他们虽然谁也不让谁,但又不想伤害彼此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渐渐地,迁陌加快了脚步,在天还未暗之时来到了筑才殿所在。
虽说整个琼镶镇很广阔,行走到达中心也需一个月,但筑才殿的所在却是在内围边缘,不远,仅仅一天之内便可到达。
筑才殿没有如同书堂一样逼人的气势,而是呈一种朴素之感。以绿竹为衬,以白花为饰,在黄昏之下,只令人感到内心平静,如同筑才殿的心静之法一样。
整个筑才殿不高,但占地却极为广阔,基本到达了书堂的十倍之上。他来到之时,正好一个青年走出,一看白衣黑布,便认出了迁陌。
“迁公子,请。”
迁陌愣了一下,他不认识对方,更是不曾见过,没想到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但也只是稍微一愣,便与青年一同进入。
只见迁陌被带到了一处厅堂,里头坐着四人。这四人中,三人便是魏才子与那二位少女,而中心则是一名稍长的青年,留着及肩的胡子,头发简单地绑起,衣衫并非青色,而是而是浅褐色。
迁陌一踏入厅堂,几人除了那胡子青年,都看了过来,魏才子也朝他笑了笑。
整个厅堂飘散着一股檀香,这是用于镇定心神,但迁陌却是内心有些忐忑。
这次,他是抱着目的来的,并非只是答应。但他却不知这条件能不能成功。
胡子青年微微一笑,说道:“请坐。”
这青年虽说微笑,但眼里却是毫无笑意,仿若无情之人。
迁陌心神一振,坐在了铺子上。浅褐色的衣衫……也唯有那位筑才殿九殿主之一的唐殿主。
这青年,也就是唐殿主没有废话,缓缓道:“你可愿当我筑才殿之师?”
迁陌平复内心,声音坚定说道:“我可以当,但我有条件!”
听见迁陌的话语,魏才子等人眼神都是一凝。
“哦?但说无妨。”唐殿主眼神依旧平静,如同无风无浪的海洋,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迁陌虽然忐忑,但还是毅然说道:“将古文之意完整教授后,届时,我必须离开筑才殿。”
在此之前,迁陌就曾告诉魏才子等人主城之事,以拒绝邀请。若没有意外,唐殿主是知情的。
唐殿主此时一笑,淡淡说道:“这……在下无法答应。殿内才子每年都在增加,若你离开,这些孩子岂不是无人指导?”
“即便是原本才子们,也未必能够一次就通晓这晦涩难懂的古文。”他摇头说道。
“总归,还是得有人教授……你可否认同?”
迁陌内心一沉,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唐殿主,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迁陌知道,那青年必定不会答应他去主城。毕竟虽说只是镇与主城之间的区别,但中间相隔的可不止百里,而是千里!
因此,他才提出先教完古文。但现在看来,却也是行不通。本就只是抱着来试试的想法,这种结果他并不意外。
唐殿主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说道:“是吗,但在下也只有这一个要求。就是迁公子你,将一生奉献给伟大的筑才殿!”
迁陌神色一变,唐殿主的话语让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立刻起身,欲要离开。这时,厅堂之门却先是打了开来。
他望向门外那一刹那,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猛地跳动!
只见门外几个大汉正抓着昏迷的莫扬,走进厅堂。他脑袋一片空白,无数疑问充斥着他的心神,思绪一片混乱。
但不等他多想,便见莫扬忽然睁开双眼朝他笑了笑,睁大眼睛,爆出精光,踢向身边几个比他还要高大的大汉。眨眼间,这些大汉竟是不敌他,纷纷向后退去。
厅堂内的众人眼见如此一幕,内心皆是震惊,包括那胡子青年也是目光一震,猛地站起身子,看向莫扬!
谁也没料到,这少年竟然没有昏迷,而且身手还比之这群大汉还要厉害。
莫扬脸上的冷意不减,大喊一声:“哥!快走!!”
迁陌一怔,没想到莫扬是假装的昏迷,而且连赤手空拳也如此厉害。以前,也只是以为他擅于用剑罢了。
莫扬催促中,迁陌从麻袋中拿掏出了一把小刀抛向他,看了他一眼后,犹豫片刻,便往门口跑去。
看样子,莫扬不会败!自己留在这里反而是累赘。
莫扬接过小刀,与大汉僵持间,朝他看了一眼,扬起嘴角,从容说道:“哥!惹了这筑才殿,就别呆在这琼镶镇了!待我成为清水剑门的弟子后,我们主城再会!”
迁陌露出一抹笑意,喊道:“把你牵扯进这件事当中,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哥请你吃好吃的!”
一年时间,迁陌早已将对方看作了如同家人般的存在,报答不报答只是借口,他很久以前就想请莫扬吃一顿大鱼大肉了,只不过之前为了存钱,却是没有这个机会。
唐殿主见迁陌向殿外跑去,眯起双眼,冷声喝道:“站住!!!”
一个大汉眼中露出厉色,从打斗中抽出身子,往迁陌奔去。
迁陌立刻便感受到大汉追来,神色一惊,加快了速度,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然而,再怎么快,也只是对于迁陌那孱弱的身子罢了。在大汉眼中,依然无比缓慢,看着他的眼神如同注视猎物般。
仅仅一霎那,大汉便追上了他。惊慌中,迁陌从麻袋中掏出另一把小刀,正要刺去,却见那大汉忽然吐出一抹鲜血,倒在地上。
迁陌心脏扑通一跳,看向了之前被大汉身子遮挡的后方。在那里,莫扬跪在地上,唐殿主的长剑将他的胸口刺穿,举起的手已然没了之前的那把小刀。
怎么可能……!!!
一瞬间,迁陌呆滞在原地,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看不见朝他走来的大汉,视野中只剩下莫扬一人。
他看向迁陌,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喷出了一口黑血。看着嘴型,好似说了三个字。
迁陌心中一阵刺痛,瞪大的双眼布满泪雾,耳边传来嗡嗡巨响,却是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被刀尖割伤。
先前死去大汉身上的血液流到地面上,蔓延到他的脚边。他猛地退后一步,赤色的血令他心神恍惚,顿时一道眩晕之感涌现。
过去不愿回想起的一幕幕在脑中回荡,恐惧与悲哀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摧毁他的内心。
他看着莫扬没有合上的双眼,闭上了那藏在黑布底下的眼睛。等到睁开之时,他眼眸中已经没有了悲伤与恐惧,只剩下淡淡地悲哀。
他抬起脚步便向外跑去,双脚的无力,喘不上气的剧烈疼痛,都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颤抖的手把刀甩出,向着后方的大汉刺去。阴错阳差间,这小刀精确地正中了那大汉的眉心。恐怕,那大汉死前绝对没想到自己的一次轻视,却换来了杀身之祸。
迁陌呼吸急促,又从麻袋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对着那些大汉。
其余大汉脚步皆是一顿,神色中露出一道道惊惧,竟是犹豫该不该继续追下去。
犹豫之际却是给了迁陌一个机会,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出了筑才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唐殿主愤怒地催促道:“只要能抓到那小子,哪怕是十倍都不是问题!”
那几个大汉一听,皆是浮现一股疯狂之色,冷笑一声,向外奔去,势必要找到迁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