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的三种类型
7月18日凌晨4时50分,绥芬河[1]和往常一样,浓雾弥天。在寂静的火车站台上站立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奉命接收溥仪和战俘的外交部代表——东北外事局局长陆曦。陪同人员有我和东北公安部门的几位同志。
陆曦把工作安排妥当之后,指针已到5时整,此时东方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仔细一看,一列火车像个庞然大物冲开浓雾,慢慢地行驶到苏式宽轨的顶端停了下来。
苏中双方移交日本战俘的手续比较简单,也比较顺利。
命令发出后,这些日本战俘按车厢顺序,从苏联的宽轨闷罐车排队下车,规规矩矩,秩序井然,步行约200米后,再上中国的闷罐车。
我公安人员对下车上车的日本战俘严格把关,逐个点名,清点清楚。
战俘的移交场面极为严肃,似乎在召开“受降大会”。“受降大会”没有仪式,没有讲话,车站内外,一片寂静。
在移交过程中,根据战俘的不同表情神态可以把他们分成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日本士兵,他们仍然是日军装束,身背挎包,头戴鸭舌军帽,脚踏高帮翻毛皮鞋。当我公安人员点名时,他们仍然维持着素有的军风,“哈伊”一声,跳下车来。登车时,他们仍然是规规矩矩地排队有序,目不斜视。至于这批战俘心里在想什么,是惧是忧,是听天由命,还是心怀妄想,谁也猜不透。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他们不想反抗,也无力反抗。不排除他们都抱有这样一个希望,就是能获得中国人民的宽恕,早日放他们回国。因此,我们可以断言,这些战俘在移交过程中不会闹什么事。
第二种是地位较高的军官,他们还是那样趾高气扬、傲气十足。在转车的过程中,还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对周围的一切不屑一顾,走起路来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德行,实在令人恶心。
第三种是伤病员。病情有轻有重,但他们都硬挺着,毫无例外地按指令下车上车,不敢吭声。看得出,这些病号在不同程度上渴望得到较好的治疗,以期早日康复回国。这些伤病员下车上车的时候,还出现了互相搀扶的现象。他们这种互相帮助、不放弃彼此的表现,还是值得称赞的。
经我公安人员清点,苏方移交的日本战俘比原定的人数少了两人。
按中央通知,我们应接收日本战俘971人,而苏方实际移交的人数只有969人。经询问,苏方代表解释说,名单中有一名日本战俘因病医治无效,已经死亡,另一名重病垂危,已不能上车,故不能如数移交。
最后,我们接收了969名日本战俘和他们的有关审讯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