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人的修行

钥匙撞击在门板上,尝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找到了位置,顺滑地插入锁孔。

随着钥匙的插入,小林凉子的身体从放松到紧绷,小小的手掌攥在微微起伏的胸口,缓慢地做着深呼吸。

这是修行必要的步骤,要放松一点。小林凉子如此告诫自己,但还是情绪紧张,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随后,她伸手转动钥匙,打开了房门。

“我回来了。”

“欢迎。”

声音从卧室内传来,客厅之中并不见人影,小林凉子手里拎着棕色的皮包,停留在玄关处,对着镜子整理额前的碎发。

北泽川擦着手从房间内走出来,顺手拿起了放在客厅桌面上的计分板,坐在沙发上,抬眼观察立在门口的少女。

这是修行的一环。

今天小林凉子并没有穿学校的制服,反而是按照北泽川的要求,凭自己的感觉来搭配衣服。

简单宽松的米色短袖,下摆扎在浅色过膝裙内,从北泽川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莲藕似的小臂,和一小节白生生的小腿。

唯一的亮点是小林凉子的脚上的那双白色系带凉鞋,白嫩圆润的脚趾安放在鞋内,因为些许紧张而微微蜷缩。

可惜,搭配白袜可能会更好看一些。

北泽川皱了皱眉,挥笔写下分数。

“小林同学,不及格。”

“诶,怎么这样,这身衣服,可是我挑选了好久的。”小林凉子有些不满,对北泽川表示质疑。

“你这和学校的制服有什么不一样吗?明明都是衬衫配裙子,一点新意没有吧?”

北泽川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还是说小林同学其实是宅家一族,除了睡衣和制服,并不会穿别的常服。”

小林凉子的气势肉眼可见的衰落下来,她确实无法反驳北泽川的话,因为她的朋友们都有更好的朋友,所以还没人邀请她出去玩。

“而且,凉鞋搭配白色短袜会更好看。”

“只是北泽君这个大变态喜欢而已吧!”小林凉子抗议道。

少女弯下身,伸手去勾鞋后的系带,宽松的短袖领口完全出卖了少女,竹笋尖尖晃入北泽川的视野。

“所以呢,今天要做什么?”

“今天要做乌冬面。”北泽川放下拖鞋,领着小林凉子进屋。

这也是修行的一环。

北泽川告诉小林凉子,身为完美恋人,应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所以穿搭和厨艺都不能落下。

在学校的每天中午,北泽川都会和小林凉子一起吃午饭,完善修行计划的具体细节,并把家门钥匙交给了小林凉子。

所以这是小林凉子升上高中之后,第一次在周末出门,她对家里人说,要到朋友家去玩。

实际上,只是跟着北泽川学习做饭而已。

“我还以为会是饭团或者寿司呢。”

“那些太简单了,没有学习的必要。”北泽川打开冰箱门,取出面粉。

“呜哇,要从和面开始吗?”小林凉子有些退缩,“直接去买面条不好吗?”

“可是,亲手制作的食品,才更有心意吧?”北泽川不以为意,“更何况,现在时间还早,还远远不到午饭时间。”

“要怪就怪小林同学来的太早了。”

“怎么这也能是我的错。”

北泽川是故意这么说的。

小林凉子对完美的追求就像是尚未成型的枷锁,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枷锁切开缝隙,留出自己接近的空间。

就连今天午饭选择吃乌冬面,都是北泽川思考过后的结果。

北泽川这间公寓的厨房有着开放式的厨台,恰好足够二人并排站立,处理食材。

“北泽君,来帮忙。”小林凉子凑到北泽川身前,伸出两只手,举起围裙上的系带。

这也是修行的一环,做饭必须要系好围裙。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北泽川接过系带,另一只手扶着小林凉子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把系带在少女的腰部收紧,挽出蝴蝶结。

“接下来呢?”

“我们先从和面做起。”北泽川穿好自己的围裙,指导小林凉子在盆中加入材料,“面粉、太白粉、食盐、最后倒入适量的水。”

“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林凉子看着沾了满手的面絮,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怎么做,北泽君?”

北泽川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了小林凉子的身后,像是拥抱一般,从背后搂住了小林凉子的身体,双手抓住她的手腕。

突然的贴近和被束缚住双手的异样感,让小林凉子身体一紧,想要躲开。可惜前方就是厨台,小林凉子退无可退。

“别动,我来教你和面。”

北泽川的手顺着小林凉子的手腕向下摸去,把两只纤柔的小手包在手心,带着她拨弄起盆里的面粉。

“乌冬面中,水的含量还不到面粉的一半,所以面团在刚开始会又干又硬,需要多用些力道。”

小林凉子甚至能嗅到北泽川身上的味道,温度从北泽川的手心透到她的手背,小林凉子没来由的心跳加快。

她顺应着北泽川手臂的力道,机械地揉着面粉,很快就把那些面絮团在一起,混乱不堪的盆内逐渐规整起来。

距离,是不是有些近?小林凉子想不通,或许,这也是修行的一环。

小林凉子丝毫没注意到,盆内的面粉和水已经消失不见,化为干硬的面团,北泽川放开了双手,向后退去。

“学会了吗,小林同学?”

“嗯……啊?哦,我学会了!”小林凉子回过神,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粘连的面絮已经全部揉进了面团。

“好厉害啊,北泽君。”

“哼哼,要叫北泽老师。”北泽川拿出保鲜膜封上盆子,放到一旁,“趁着醒面的时间,我们来处理别的食材。”

阳光从客厅的窗户照进来,面积不大的房间内一片明亮,燃气灶台上咕噜咕的煮着锅子,水汽和面的香气飘散在房间里。

北泽川把一部分食材交给小林凉子,一步一步的教她如何处理,调料加多少分量,二人的目光时不时交汇,充当语言交流的补充。

有序的分工合作,恰到好处的指点和提醒,心照不宣的递上所需要的物品。

除去少年时不时响起的清朗声音,剩下的时间,房间里只余寂静,却不失温馨,恍惚之中,小林凉子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一幕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这不是什么修行,也没有什么恋爱计划,不过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妻子和丈夫在厨房一同准备午餐。

小林凉子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想象。

北泽君只有做饭好吃一点,外貌出众一点而已,这家伙是个毫无边界感的大色狼,绝对不会是小林凉子心中完美恋人的形象。

现在呆在这个人身边,只是为了修行而已。

小林凉子在桌边坐下,看着一言不发开始吃面的北泽川,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暗记下一笔。

自己以后的完美恋人,一定要懂礼节。

“我开动了!”小林凉子双手合十,然后才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

嗯,完美恋人还应该做饭好吃。

至少,手艺不能比今天的午饭差,小林凉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