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斯将死去面具人的一半防具和长刀分给了伊薇儿,以弥补主要战斗力的装备短板;自己则穿上了另一半,决定以命相博。
一场激烈的血战之后,主仆两人艰难地杀出了一条生路。
提尔斯跌坐在草地上,已是气喘吁吁。由于有内甲的保护,他的伤势不重,只是有些鼻青脸肿。
但伊薇儿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她和敌人短兵相接,即使有防具抵挡,衣物也已被血液浸透。她手掌上的贯通伤触目惊心,身上的刀口更是不计其数。
提尔斯强撑着力气站起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
他担忧地问道:“伊薇儿,感觉怎么样?”
“没事的……主人。”
伊薇儿挤出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无碍。
但提尔斯明白,如此严重伤势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否则肯定会大事不妙。而且此地也不宜久留,说不定下一波袭击马上就到。
但马儿早已在乱战中跑走,两人光靠脚力很难跑远;如今的形势又是敌暗我明,不管去哪里都可能遭遇不测。
提尔斯展开面板,想就近寻找一个有补给、有药品、且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被赛欧诺斯城郊的别墅所吸引。
那位喋喋不休的大臣天天在提尔斯耳边聒噪时,偶然提起过这个住处。提尔斯之前还路过过那里。
这个别墅离自己现在的位置较近,里面肯定有药品和补给;
而且最关键的是,如果赛欧诺斯是主谋之一,可能会觉得自己不敢擅自找上门,反而会放松了对别墅的守卫。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就是这个道理。
但不管怎么说,待在野外是死路一条,贸然进城更不可取,只有去别墅才是唯一的生机。
事到如今,提尔斯也只能赌一赌。
“伊薇儿,还能动吗?”
短暂的休息之后,伊薇儿的元气也恢复了一些。
“可以的,主人。”
“走,我们去疗伤。”
两人互相搀扶着,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赛欧诺斯的郊外别墅。
正如提尔斯预料的那样,这里的守卫力量只有两个玩忽职守的侍卫,搞定他们轻而易举。
而别墅里的仆人们看到两个血人走进来,更是吓得一哄而散。
两人如履平地来到了二楼,当提尔斯一脚踹开主卧的大门时,那位大臣还在床上安睡。
赛欧诺斯被门口的动静惊醒,他刚想发泄一下起床气,在看到残阳下两个浑身浴血的人影走进来后,顿时大惊失色。
定睛一看,居然还是提尔斯和伊薇儿的脸。他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掀开被子就要从阳台上跳下去。
但老年人的脚步哪能比得上年轻人。
提尔斯一把将他拽了回来,随后用力一推,把他逼到了墙角里。
刚才赛欧诺斯那一系列做贼心虚的反应,提尔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的主谋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药呢?”
赛欧诺斯浑身发抖,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提尔斯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肥硕的脸上。
“药!”
“在楼下储藏室里!就在楼梯后面!”
提尔斯先是看了一眼伊薇儿,发现她精神尚可后安心了不少。
随后他把手往后一伸,伊薇儿立刻把刀递了上去。
“为什么要派人袭击我?”
提尔斯用刀背拍打着他脸上的横肉。
赛欧诺斯眼中擒着泪,颤抖地说道:“不是,不是我干的。”
“那你看到我跑什么!?”提尔斯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言语毫无怜悯,“不肯说?那就去死吧。”
刀刃的寒冷不断从脖子上传来,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赛欧诺斯只能对提尔斯言听计从。
“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还有奈布塔维!”
提尔斯眼神凶狠:“没有托勒密吗?”
赛欧诺斯愣了愣,随后连忙摇头。
“陛下?没有,他没有参与,是我们擅自做的主。陛下倒是和阿基拉斯秘密说过一些话,但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提尔斯又拿出了那个猫头鹰的面具。
“认识这个吗?”
赛欧诺斯小心地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会后,他连连点头。
“认识认识,这是守护者的面具,”他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被守护者袭击的,怪不得伤成这样,我就说那些土匪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呢?”
“少扯别的,这个守护者是什么人?”
“他们,他们是为法老肃清异己的组织,为王国福祉而战的战士,只听命于法老。如果您碰到了他们,那就说明,是陛下出手了!”
提尔斯突然想通了一些东西:这次遇袭应该是两路人马恰巧碰到了一起。
一路是赛欧诺斯和奈布塔维雇的土匪,另一路就是托勒密派出的守护者。
而且,提尔斯也想通了那个守护者当时不马上放第二箭的原因:
他在等伊薇儿追杀完土匪。
等土匪尽数倒地后,守护者再出手,就可以营造出提尔斯是死于土匪乱战的假象,以此为借口善后,对内对外都有交待。
想到这,提尔斯眉头紧皱。
能够根据现场的情况随机应变,选择最有效的策略,且目光长远。
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实力不容小觑。
这时,心惊胆战的赛欧诺斯开始了求饶。
“洛尔维斯大人,请原谅我,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你有什么可迫不得已的?”
“这个……”赛欧诺斯眼神闪躲,似乎有个惊天大秘密。
而提尔斯早已心知肚明。
他冷笑一声,直接讲了出来:“知道你是女王安插在托勒密身边的卧底,这秘密很难看出来吗?”
赛欧诺斯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他才憋出一句:“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知道,但我却没功夫和你废话。”
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疗伊薇儿的伤势。
赛欧诺斯也没有追问,他的当务之急,是保命。
“洛尔维斯大人,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嗯。”
提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平日的温和笑容。
就在赛欧诺斯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提尔斯猛地把他的头按在墙上,随后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管。
鲜血喷涌而出,赛欧诺斯在挣扎中倒地不起。
提尔斯站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守护者不好对付,行宫的情况不明,王宫更是回去不得,这栋别墅也不能久留。
等自己没死的消息传到托勒密耳朵里,他肯定会加派人手追杀。
现在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找到驻扎在埃及的罗马军团。
但如果托勒密不是个傻子,肯定会想到这层,那么这条路上必然危机四伏。
还是先处理一下伊薇儿的伤势吧。
提尔斯转身说道:“伊薇儿,我先给你找点药……”
然而回应他的,是伊薇儿直直倒下去的身体。
提尔斯见状赶紧上前接住了她。
此刻,怀中的少女意识不清,呼吸微弱。她的脸色煞白,两颊又有点发红,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命悬一线。
提尔斯检查了一下她手心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红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像灶里的炭火。
一个危险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这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吧……
提尔斯赶紧把伊薇儿抱到了楼下,先烧了锅开水,又翻箱倒柜地寻找起能用的东西。
此刻的他绝望至极,心乱如麻。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伤口一旦发生感染必死无疑。看着那些无济于事的药品,提尔斯的动作越发狂躁。
如果朝夕相处的伊薇儿真的离他而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但好在命运没有和他开这个玩笑。
敷上草药包扎好伤口,伊薇儿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也有了退烧的迹象,此刻正睡得深沉。
提尔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心情的大起大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靠在床边,复盘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但即使在睡梦中,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仍然在反复回荡。
“托勒密,你最好别让我活着找到罗马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