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大人也征召了你?不可能啊,你还不是正式的骑士,而且霍格爵士的行动已经让高隐城失去了很多人口。”杰洛刚刚换上参加宴会的华服,便在门外遇见了自己的剑术教练威尔森·沙德爵士。
在杰洛的记忆里,原主的性格异常高傲,放眼整个星坠城,能被他看得起的人就三个,其一是‘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甚至十分嫉妒),其二是莱曼伯爵本人,第三就是眼前这个亲手调教出了前两位的星坠城教头威尔森爵士了。
老爵士年近六旬,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依然身姿挺拔,双臂强健有力,若不是那一头宛如秋日霜降般灰白交织的头发,人们或许会认为他最多只有40岁出头。
“威尔森爵士。”杰洛立即向其微微行礼。
别看老爵士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他出起剑来有如疾风暴雨,即便是那位‘可以右手扶着二弟撒尿,左手挥剑砍翻五个御林铁卫的’拂晓神剑亚瑟本人,也是在20岁时才第一次击败老爵士,而那时威尔森爵士已经52岁。
“不知道您刚刚说的‘征召’是指?”杰洛紧接着问道。
“你不知道?也对,”威尔森这才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我就说伯爵大人不会乱来到这种地步。”这小子家里刚战死俩骑士,说什么都得给人家留个后啊,“总之呢,其实你待会儿参加宴会的时候就知道了,阳戟城派来了信使,道朗亲王征召多恩全境诸侯前往天及城会合。”
动作这么大?杰洛一愣,他明明记得劳勃夺取铁王座后,并没有再与南方诸侯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是不是双方只是屯兵边境,没打起来?
“到时候你小子可千万别主动提出要去前线参战啊,伯爵可以不征召你,但你主动请求,他是一定会答应的。”威尔森爵士继续说道。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杰洛这小子的,天赋高,又肯吃苦,在同龄的孩子中可以说是一骑绝尘,若不是有亚瑟·戴恩珠玉在前,他恐怕是戴恩家族中近百年里最接近‘拂晓神剑’称号的一个。虽然性格差了点,但性格嘛,再差能差过莱曼伯爵?
“我恐怕...还真得主动请求。”杰洛讪笑道,边疆地他是一定要去的,如果现在保持了沉默,后面又自己单独去的话,那就变成无视封君了,他只能请求和伯爵同行。
“你...哈哈哈哈,”威尔森爵士指了指杰洛,随即便笑了出来,“行了,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拿到战功,是个戴恩家的种。”
“罢了,罢了,”威尔森爵士笑意未尽,又转而问道,“这次回高隐城接收领地,情况怎么样?领地里还能拿出为你购置装备的钱吗?如果拿不出来,我把我的那套旧铠甲送给你,唉,人老了,也用不上了。”
“我...已经有一些钱了。”杰洛承认刚刚那瞬间他心里闪过了撒谎的念头,毕竟白嫖一套铠甲可太香了,但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实情。
很多时候,不必要的谎言反而容易带来更大麻烦。
“噢?你有多少?”威尔森下巴微抬,“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一副好的铠甲,一匹好的战马,往往能决定一名骑士的生死,你应该不是因为抹不开面子,准备用劣质的铠甲凑数吧?”
“当然不是,”杰洛摇了摇头,思忖片刻之后,决定干脆将整件事和盘托出,然后征询一下自己这位恩师的意见,“我从赫顿管家那里拿到了50金龙...当时我提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其实只是想试探他的,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下来。”
“50金龙?试探?”威尔森爵士脸上的笑容收敛,准确地抓住了两个关键词。
“是这样的...”随即杰洛将当时自己和赫顿管家的交谈简单修饰之后转述给了威尔森,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令杰洛意外的是,威尔森听完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愤怒,反而重新露出了笑容。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对赫顿管家很不满意?”这是威尔森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他向我隐瞒领地的情况,而且贪墨了领地的收入...”杰洛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爵士会这么问。
我当然不满了!怎么可能满意?!
“你对他感到不满,”威尔森点点头,“可是他有任何失职的地方吗?”
贪墨领地收入还不失职?
“他有拒绝供养你的装备和马匹吗?”不等杰洛回答,威尔森继续说道,“不,他忠实的承担了你父亲和大哥的装备费用,并且按照最高的规格向你提供了装备资金。他拒绝向领主提供兵源吗?不,当你父亲向高隐城发出征召令的时候,他忠实的为您父亲募集了200名精壮...200最彪悍的山民。”
“可是...”
“你的祖父和父亲都不是傻子,他们选择用那个山民当管家,就代表他们清楚,换一个人,他们不会得到更多。”威尔森笑着摇了摇头,“沙漠有沙漠的规则,山地有山地的规则,赤红山脉的领主和山民们打了几千年,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河湾人以他们最凶猛的领主塔利家族镇压山民,迫使山民不敢外出劫掠,但他们的势力也无法深入群山之中,只能保持相对的和平。
风暴地最是糟糕,他们至今还与山民战争不断,那里几乎是七国上下最大的盗匪窝,流民强盗勾结山民,一直是夜歌城的心腹大患。
而我们多恩...我们是崇尚自由的民族,正如多恩领在七大国王中保持自治一样,我们也给予了山民们自治的权利,山民们向我们提供少量的赋税和兵役,而我们则离他们的领地远远的,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甚至在长冬时向他们出售食物。自治,这是我们和山民保持友谊的关键。”
“我...我之前不知道这些。”杰洛心中顿时一阵后怕,如果自己当时真的一怒之下拔剑宰了赫顿,会发生什么?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只是自己成功逃到星坠城吧?
“你是霍格爵士的次子,次子原本不需要知道这些...”威尔森爵士耸耸肩,“不过现在的结局是好的,很显然,只要有和平的可能性,山民也不想和我们开战。你们父子这连续两次的讹诈是如此的凶狠,他们依然选择了妥协。但我想,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不想看到山民们笑脸下的獠牙的话。”
说完,威尔森爵士踏步往前走去,“走吧,晚宴就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