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己白婷，仆臣斐豹

一个月后，王畿之地近千里范围内只有一个热门话题。

“听说了嘛，太子与晋国使臣朝堂辩论，晋国使臣被辩的无言以对。”

“害，吾可是听说那个羊舌肸被辩的口吐鲜血，昏死在朝堂之上。”

“这羊舌肸可是晋侯的老师，三十多年真是活在了狗身上，连个少年都辩不赢。”

“这只能说明太子才是大才之人，绝对有圣人之资呐！”

短短半天时间，整个洛邑城沸腾了，这场辩论的结果如风一般，刮向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看来古人也免不了俗呐，爱八卦果然是人之天性。”姬晋坐在洛邑城最大的酒肆三楼的包房中喃喃自语道。

“咚，咚！”

敲门声随之而起……

“进。”

朱红色的木门，上半部分为门棂，下半部分为实体，木门轻轻被推开，一个身着深衣袍服的女子走了进来。

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这种发髻大多是成年未出阁少女的发式，眉密有神，眼部与面颊交合处贴着小而精致的花瓣，唇部涂脂，肤如凝脂，高挑的身形如仙女临凡一般。

“我在忙里忙外，你却在这里偷得半日清闲。”少女进来后微微行礼俏皮的说道。

姬晋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能者多劳嘛。”

拿过身旁的瓷弦纹碗，为少女倒了一碗淡黑色的茶水。

少女名叫白婷，也是白氏家族唯一的独女，洛阳楼是白氏一族起家的产业。

白婷大大咧咧端起纹碗“咕咕咕”的便将一碗茶水下肚。

“呕……好苦，真不知道这茶水有什么好喝的……”白婷白了一眼姬晋抱怨道。

三个多月前，姬晋打算找一家酒肆亲身体验一番大周的风土人情，走走停停便来到了洛邑王街最中心的洛阳楼，自古以来酒楼便是文人骚客的聚集地，姬晋也想体验一回文人骚客的姿态，不想却与女扮男装的白婷撞了个满怀，二人因此结识，短短两个月，白婷成为了姬晋唯一可以敞开心胸之人——当然是正儿八经的“敞开心胸”。

同样姓白，战国时期魏国的白圭被称为商祖，他不介意将白婷培养为商祖之祖。

白婷确实也有商业头脑，从其父白泽手中接过洛阳楼后，洛阳楼就进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在齐、晋、秦、楚、宋都成立了洛阳楼分楼，因此白氏一族的酒肆产业基本都交由白婷来打理。

“怎么样，我交给你的事可别给我忘了。”姬晋看着吐着舌头，略显俏皮的白婷说道。

“放心吧！不就是“刊登天下之大事”，我已经安排人在六家酒肆空出来一片地方，每日都会呈现天下之大事迹，以供传诵。”

这便是姬晋走的第一步棋，让各诸侯国之间闭塞的消息流通起来，用信息来控制某些事件的发展，顺便也是培养自己的情报网。

对于白婷和洛阳楼来说，这属于一个极具特色的吸客方式，不仅可以让洛阳楼声名鹊起，还可以成为商贾界的擎天一柱。

“唔，我听说晋国使臣辩论结束后黑着脸匆匆离开了洛邑城，这可是挽救了周王室最后的脸面，你父王没给你点赏赐吗？”白婷拿起桌上的米制糕点一边吃一边说道，丝毫不注意少女该有的形象。

“目下的周王室有没有能力赏赐，你能不知？”姬晋看着吃的嘎嘣脆的白婷摇了摇头。

白婷将手中仅剩的一口糕点塞进樱红小嘴中，“咔咔”的声音自口腔中蹦了出来。

“放心，你不是让我包养你吗？本小姐同意了，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弥漫在包房内。

姬晋真的是对白婷的俏皮可爱毫无抵抗力，最重要的是从姬晋口中说出来的新世纪词汇，她都要拉着学会不可，这也就导致学了三个月古文的姬晋越来越像一个古人，而相处了两个多月的白婷反而越来越像一个现代女性。

二人嬉闹了片刻，白婷便说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此次你毫无顾忌将羊舌肸的颜面丢在了地上摩擦，而羊舌肸曾今可是太傅哦，你就不怕晋侯派兵灭了东周？”

“他不敢，至少目下他不敢，周王室虽无权势，但依旧是正统。”

“那他可以派人将你这位嗣君给杀了，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东周复兴之患。”

“嗯……正好你说到了，那还是要防患于未然才好。”姬晋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道：“那让你帮我找的侠士可有音讯？”

“好哇！你个小狐狸，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这不是我这个太子手头属实有些紧巴嘛，你是小富婆只能求助于你了。”

白婷白了一眼姬晋，双手合十拍了一下，木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满脸胡须、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进来。

“斐豹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白小姐。”斐豹跪地行礼道。

“斐豹？”姬晋看着眼前的壮汉，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翻涌，莫非是那个杀了栾盈家臣督戎的斐豹，此人也算是有勇有谋之士，虽不是正面搏杀了督戎，可能将督戎这等战将一击毙命，这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汝是从晋国而来？”

“你怎么知道？”白婷眼露诧异的看着姬晋，“你认识他？”

“额，那个……只是听说过而已。”姬晋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哦……！”

“斐豹，汝的奴籍身份吾已解除，以后便跟随太子殿下，护殿下之安危，汝可知？”白婷面色微冷的看着斐豹说道。

“诺！斐豹定然护好殿下之安危，若有失，便以死谢罪。”

姬晋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后感谢地说道：——“那姬晋之安危就拜托先生。”

“好啦，你们两个大男子就不要谢来谢去了，我可是许久未听你的奏乐了，走，今晚去你太子府蹭饭吃。”白婷嘴角挂着俏皮，露着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

不等姬晋与斐豹说话，姬晋已经被白婷拉着向屋外走去，斐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但是内心却是极度惶恐，太子殿下对下属竟无半点架子，想来极为好相处。还有这白小姐也属实太猛浪了吧！这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下一任大周的天子呐！

今日之前他只是一个奴隶，见过最大的官便是范宣子士匄（gai），是晋国的贵族，可贵族能有太子高贵吗？虽然诸侯争霸，周王室的权力衰败了很多，但依旧是天下共主，是高高在上的王室，是上天都认可的正统。

白婷蹦蹦跳跳的拉着姬晋从洛阳楼的后门走了出来，向太子府邸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