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急切的表现，是想扩大杨广心中的怒火。
却没想到，杨广少见的宽容。
“大隋有亿万子民，却很久没有看到这种，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了！”
杨广心中愉快的想着，看着李卓狼狈“逃”走，豪气的说道：
“这小子如此狂傲，朕倒是想看看，是否名副其实。若他真有才具，大隋万里之地，自有他施展的地方。”
“陛下圣明！”宇文化及和萧后，还有那个将军，齐声赞许。
杨广心情大好，不被人理解的郁闷一扫而空，认真观察洛阳景致。
……
李卓拉着不明所以的程咬金，走到杨广等人的视线之外，近乎飞奔起来。
程咬金满腹疑惑，好奇的问：
“高远，你真的准备考科举，再为大隋效力吗？”
全天下都反对的事情，杨广都要坚持。可见他很固执，不是好伺候的皇帝。
李卓来自后世，没兴趣过这种战战兢兢，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日子。
大隋的官儿，不当也罢。
当然，如果让李卓在地方为官，不用提心吊胆的伺候杨广，还可以做一些看得见的成绩，又另当别论……
“回去再说……”李卓摇摇头，没有解释。
大隋有不少隐逸高人，屡辞不召，仍旧得享大名。
真实的原因，是他们很早就有极大的名声，皇帝也不好强迫。
或者是出生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潜势力庞大。像清河崔家，范阳卢家那等存在，才敢这么做。
千年世家，才是大隋的强者。
别说杨广登上皇位没几年，就是几十年之后的李世民，已经登基多年，被臣民称为天可汗，联姻崔家尚且被拒。
就是崔家这等世家大族，骨子里看不起有胡人血统的李世民。
强权如何，皇帝又如何？
千年世家，自有其底蕴……
当然，李世民起自疆场，文武双全，也不是好惹的人。后来编修《氏族志》，就是他的反击。
李卓现在只是一介草民，远远不能跟世家大族相比，不敢反抗皇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直走到四周没人的地方，才小声的叮嘱程咬金：
“今天这马怕是买不成了，待会出了四海楼，程大哥和我一起尽快出城，免得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程咬金知道曲辕犁是李卓的“发明”，又有提炼海盐的秘法，还会酿酒，打心眼里亲近李卓，已经有基本的信服。
但李卓如此匆忙，却没说任何理由，让他很疑惑：
“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来买马的吗？”
“秦大哥即将投军，有一匹好马无异于多一条性命。这等大事，岂能拖延？”
“现在年关将近，正是买马的好时候。现在出城，岂不是白跑一趟？”
在程咬金的眼中，秦叔宝是偶像一般的存在。既然说好买马相赠，就不能拖延，那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几十年后的程咬金，固然老奸巨猾。但此时也不过是个骗过自家老娘，跑出来四处浪荡的愣头青。
他仗着家世，在乡里还算有点见识分量。但放眼大隋，也只不过是一个乡间豪强而已。
他根本不知道，当今皇帝是个中年人，极度聪明也极度自负。论起肆意妄为，古往今来少有人比。
如果不是李卓来自后世，对隋末唐初的走势有大概的了解。也万万想不到，他们居然在四海楼，偶然间见到大隋皇帝杨广……
李卓不好跟程咬金细说，模棱两可的解释道：
“我自然知道这件事重要，但我们要是不赶紧走，也许会有很大的麻烦。”
“留在洛阳城福祸难料，必须尽快离开……”
程咬金不是好糊弄的人，突然停住身形，一脸认真的说：
“兄弟，俺老程前日去找五冠庄的晦气，确实是少思量。但既然遇见你，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风，当真信服认可你这兄弟。”
“一则是兄弟你自己好本事，相处起来让老程觉得不错。二则是你和秦大哥是知交好友，以兄弟这般年纪，能得秦大哥欣赏，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所以老程掏心掏肺的认可，拒绝了那位贵人的拉拢。”
“你应该知道，俺老程一身本事都在沙场上，也想着重振家声，其实很想去……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程咬金作为济北豪强，乡间小霸王，也有他的处世智慧，生存技能。刚才这番话，倒像是黑社会老大讲数。
有理有据，环环相扣。
说得好就合作，说不好直接翻脸。
古代的名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相交两日，李卓知道程咬金很聪明，只是缺少一些经验阅历。但他粗中有细，并不是一点东西都看不出来。
李卓还发现，程咬金只要是他一口一个俺老程，表现得很粗鲁的时候，其实都是经过思量，很严肃很认真。
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怕是要就此分道扬镳了……
“小弟初来洛阳，可能太过小心，让程大哥怀疑……”
李卓郑重的道歉，诚恳的解释：
“或许让程大哥知道真相，并不是什么坏事……”
“程大哥说要建功疆场，今天的确是个好机会，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上……”
“但程大哥可知道，你所说的那个贵人是谁？”
李卓一脸认真，程咬金不由得迟疑起来，回想刚才那人的一言一行，慢慢分析道：
“阿摩没什么排场，应该是富贵至极，不喜好虚荣……”
“看他的言谈举止，必然是出身权贵之家，应该真的和大隋权贵说得上话，让我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穿的衣服只是寻常富贵之家所用，却绣有暗纹。这种费时费劲，却又不让人看见的功夫，除了那些真正权贵之家，别人也用不起……”
“他不是姓杨吗，又说他自己是富贵闲人，大概是大隋的某位王爷吧……”
李卓点头，笑而不语。
程咬金知道没有说在关键点上，冥思苦想却一无所得，苦笑道：
“如果都不是，那我真猜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