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覆灭

巨山直入九霄,苍穹之上,有古木破云,巍峨入天。那连绵不绝的山脉似一条无尽的巨龙,沉睡在苍茫大地上。

这是远古遗留的森林,古木苍翠密布,如涛涛浪潮,随风而动。

古木之海低语着亿万年的秘闻,仿佛亘古不灭的传说正在苏醒。

“轰隆!”

森林深处,一片巨大无比的山谷中,紫蓝色的虚幻巨龙与一头同样虚幻、体型相当的白焰巨虎正厮杀成狂,似要撕裂这片天地。

两兽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在虚实交错的梦境之中激烈交织。

紫蓝冰霜与炽烈白焰在山谷中纵横交错,冰冷与灼热的气息互相交替。

方圆千里,草木皆碎,宛如末日降临。

在巨龙与白虎两侧,各自站立着一人。

巨龙身旁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清瘦如枯骨,苍老的面容中透出深邃智慧,目光冷峻如山岳,不曾退缩分毫。

白虎身旁,则是一位灰衣壮汉,身形魁梧如铁塔,双目炽烈,充满了不屈的战意,面容如雕刻般坚毅。

两人身上布满累累伤痕,破烂的衣物随风飘动,透出长久厮杀的痕迹。战场四周的狼藉,仿佛诉说着这场生死对决已延续了多时。

此刻,白衣老者猛然结印,数道幽蓝色的古老符文如利箭般射入巨龙体内。

巨龙身形微颤,随即仰天怒吼,咆哮如雷,震动天地。

紫电霎时弥漫天际,巨龙化作一道耀眼紫芒,融入云霄间,携着滔天威势朝白虎扑杀而去。

与此同时,灰衣壮汉目光一冷,双手一合,黑色字符瞬息凝成,化作道道流光涌入白虎体内。

霎时,白焰滔天,气势凌人,彷佛要将一切化为灰烬。

巨龙与白虎再度撞击,紫电与白焰在半空中轰然交织,天与地都在震颤,狂风激荡,树木如泣,山石滚落,仿佛大地在为这场毁天灭地的战斗而悲鸣。

白衣老者余白,目光沉如深渊,注视着对面的灰衣壮汉秦猎。

此战,绝不可败,若不胜,他的宗门将坠入深渊,他心中清楚,唯有以命相搏,方可破敌!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收回双手,深邃的目光如烈焰燃烧,猛地踏前一步,喝道:“枪来!”

远处紫光一闪,一杆紫色长枪破空而来,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枪身隐隐带着紫焰,似承载了苍茫岁月的重量。

他紧握长枪,气势如神祇降临,身周紫焰熊熊,犹如化身战神,踏破山河,直逼灰衣壮汉而去。

灰衣壮汉秦猎冷哼一声,手印再次变幻,更多黑色字符飞速凝聚,疯狂涌入白虎体内,白焰愈加炽热,仿佛欲焚尽苍天。

秦猎目光愈发狰狞,厉声道:“余白!你竟为护一个少年,不惜以宗门之命来拼命,真如此值得么?!”

余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苍凉,他目光坚毅如铁,冷声回。

“护此少年,为我宗延续之根,天地正道,何需多言!今日,便以你秦猎一命,祭我宗之荣耀!”

语毕,余白口中血色溢出,却仍不退缩,仰天长啸,紫焰愈发汹涌,染了天地。

“余白!”秦猎怒不可遏,双手掐诀,气势如海潮般暴涨,誓要将余白彻底湮灭。

二人冲天而起,长枪紫芒闪烁,黑焰如火山般爆发,天地间似已不容他们存在。

紫电黑焰交织,毁天灭地之力在空中疯狂碰撞,战场之上,天地色变。

紫电白焰在天空中翻腾,烈焰和雷电交织成灿烂的火网,弥漫在天地间。

两头巨兽仿若两个星辰,彼此撞击,绽放出璀璨的毁灭光辉。

那是远古的力量复苏,像洪荒时期的雷霆,足以撼动寰宇,震裂山川。

余白握紧长枪,苍老的面容染上了肃杀之色,紫焰在他体内沸腾,燃烧出生命的最后光辉。

他清楚自己的灵力已接近枯竭,长久的战斗已将他推至极限,然而他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

他一步步逼近秦猎,枪芒激荡,划破虚空,犹如一道雷霆贯穿而下。

“余白!你疯了!”秦猎怒吼,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

他亦已筋疲力尽,伤痕累累。

对手的坚定和执念压得他喘不过气,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在胸口。

他双手飞速结印,黑色字符化作一股滔天黑焰,狂暴地注入白虎体内,白虎咆哮一声,浑身黑焰腾腾,似要吞噬世间一切。

紫焰与黑焰再次相撞,天地间掀起了毁灭的风暴。

狂风肆虐,树木崩折,巨石炸裂成碎片,飞溅四散。

余白与秦猎已近在咫尺,他们的身影在暴烈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两尊战斗至最后一刻的神祇,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轰!”长枪骤然爆发出一片紫色的光芒,贯穿虚空,直指秦猎的胸膛。

秦猎眼中露出一丝惊骇之色,他猛然挥拳,试图挡下这一击。

然而那紫色长枪蕴含的力量已不容抵挡,仿佛带着天崩地裂的意志,穿透了他的护体黑焰,直刺入胸膛。

“啊——”秦猎一声凄厉长啸,黑焰自他体内爆裂而出,似乎在最后一刻反噬。

他的身形急速后退,鲜血喷洒而出,落在山谷的石壁上,染成触目惊心的斑驳血痕。

然而即便是身受重创,他的目光依旧充满怨毒与不甘,仿佛死也要拖余白下地狱。

余白亦是身形一震,紫焰几乎熄灭,双手微微颤抖。

他咳出一口鲜血,但目光中依旧坚定如铁,似那不灭的山岳。

此刻,他身形踉跄,但仍一步步朝着秦猎逼近,仿佛一只孤狼,不惜一切要撕裂眼前的敌人。

秦猎不甘地咬牙,拼尽最后的力气,厉声吼道。

“余白!你我皆已近绝路!今日谁也活不了!”

他挥手之间,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黑色符印,弥漫着毁灭气息,那是禁忌的封印之力,足以在瞬间湮灭一切生机。

余白微微一笑,神色间竟有几分释然,仿死之将至,却放下了所有的执念。

他望向远方,那一片属于他的宗门之地,那些年少的宗门子弟,他们稚嫩的脸庞此刻一一浮现于脑海。

“秦猎……这一切,你不配沾染!”余白低声呢喃,声音轻如风语,却带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下一瞬,余白手中的长枪骤然化作一团烈烈紫焰,猛然爆发,贯穿黑色符印,将秦猎整个身躯包裹在其中。

天地间,轰然一响,紫焰与黑焰一同爆发,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山谷,天地顿时一片白光。

风停,云歇,狂风肆虐的大地此刻归于死寂。

良久,当光芒散去,山谷之中已是焦土千里,再无一物存留。

唯有余白的身影,化作一缕紫烟,随风而去。

他的目光似乎仍然执着,凝视着远方那片静静的宗门之地,直到最后一丝烟尘也随风消散,不见踪影。

烟尘散去,苍凉的山谷只余无边的焦土和破败的断壁残垣。

高耸的群山已然崩塌成碎石,葱郁的森林亦被焚烧殆尽,满目凄然,不复曾经的辉煌。

余白的残缺的元神在半空中渐渐消散,视线朦胧中,他看到一片祥和的场景:

他的宗门依然巍然屹立,年轻的弟子们一如往昔般练习剑法,山门大开,来往的修者各个容光焕发,朝气勃发。

宗门的高峰之上,旧友正微笑着向他招手,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这一刻,余白的眼中露出几分释然,面容轻松如初。

他的手微微一扬,似在向他们告别。

然而,那一切只是他在弥留之际的幻象——属于他的信念不愿就此沉沦。

他未能看到的是,在幻象之外,真实的场景早已一片寂寥,血染的焦土之上,宗门的殿宇已然化为灰烬。

狂风吹拂,露出满地的断木残垣,昔日耸立的山门如今只剩碎石瓦砾。

宗门弟子尽皆化作焦土之中的灰影。

残破的剑、熄灭的灯火散落四方,只有零星的符文在灰烬间断断续续地闪烁,犹如死去之人遗留的微光。

那些符文曾象征着宗门的传承,但在这场大战的余波之中,早已无法再撑起任何生机。

而那滔天的仇怨依旧在空气中缭绕,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仿佛天地间也为此悄然黯然。

远方,山谷入口的碎石堆下,几具残破的尸体被掩埋在灰尘中,其中一个青年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残破的宗门信物。

他的眼神早已失去光芒,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似乎在死去前仍然守护着心中的信念。

那是他们的信仰,是他最后的执念,然而如今却被深埋在无声的寂灭之中。

宗门覆灭,余白的心愿与信念终究未能挽救这一切。

秦猎的怨毒,伴随着那虚空中逐渐飘散的黑烟,似乎在嘲笑着余白的执念,那些燃烧的生命最终只不过是化为一片废墟的余烬。

黑烟缭绕,将焦土之中的一切吞噬,残破的符印被彻底击碎,黑暗中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冰冷,将这片死亡的战场淹没。

而在虚空尽头,余白的残魂也随着一缕清风悄然散去,他的幻梦破灭的瞬间,天地一片寂静。

风卷过焦土之上,最后的灰烬被掀起,随着余白的消散,所有过往的一切皆化作虚无,被彻底湮没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后,无人再知晓这片山谷曾经的辉煌,无人再提起余白与他的宗门。

寂静的天地间只剩下无边的荒芜与冷漠,残破的焦土上,覆盖着曾经的希望与梦想,悄无声息地,渐渐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