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阳光用力撕开房舱的纱帘,大大方方的走进屋子里,自信的洒满每一处地方,连希拉还呆滞住的脸也不放过。刺眼的阳光让希拉回过神来,她不悦的眯了眯眼,希拉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一下子,希拉觉得这个早晨仿佛就是那个改变她一生的那一天,想想,那一天她确实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怀着兴奋与不安的穿梭在高矮不一的屋舍间,心中充盈着自由的喜悦。正如同今早同样怀揣着沉甸甸的不安与莫名的激动,只不过,喜悦没有按时登门。希拉端坐在床沿,她眨巴眨巴眼睛,她不记得自己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行李箱看了多久。

光明驱散黑暗,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却仍旧停留在希拉的脑海里。回过神来的希拉抖了抖僵硬的腿,把放置在膝上的一只手移至洁白的床单上,平整的被单被她坐出了深深的褶皱。希拉仍嫌褶皱不够多似的,她的手随着思绪的涌动而用力的抓住被单,捏出一到深沟。

“我们可以构造更美好的未来,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帮你摆脱戴蒙·朱利安,希拉小姐,想象一下,不再恐惧的自由,多么诱人。”希拉盯着约书亚因激动而发光的眼睛,她承认,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梦想家,不管怎么说,他说服了她。况且,他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希拉喜欢那双灰色的眼睛,只要他不要变成戴蒙·朱利安,那双直窥人心的眼睛还是让希拉着迷的。希拉不安的想,戴蒙·朱利安还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更何况,你要做的事情很少,小姐,却能够换来对于你来说很大的利益。”他的话就像一个高明的骗子,希拉知道,只不过她还是当了那个愚蠢的受骗者。她无法拒绝他充满激情与诱惑的语气,优雅的动作,紧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望进那有力的灰色瞳眸她就无法自拔。她可以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就好像他也这样专注的看着她。“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会竭尽所能的提供帮助的。请您尽管开口。”希拉听到自己的声音故作冷静的说。

摆脱戴蒙·朱利安,一个希拉无法拒绝的筹码,就这样摆在眼前,明晃晃的闪耀,希拉怎能抗拒。自由,多么美好,她向往了多少年,每一次想到都像是轻烟。约书亚许诺了,希拉仍旧不敢置信。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什么也没有做错,只不过,和吸血鬼有了一个交易...

哦,我在骗谁呢。希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松开可怜的被单,重重的倒在床上,舒展开早已僵硬的身子,呆坐许久,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咔咔作响。顿时舒服了不少,希拉扭扭身子,再次梳理思绪。

约书亚的第一个要求是不告诉任何人他们是黑暗的族民。这个倒是好办,希拉曾经尝试过告诉别人戴蒙·朱利安是吸血鬼,只不过,别看平时那群人多疑的要死,没一个信的,希拉赌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信。

第二个要求是希拉得帮助他们打探消息。他们白日里不能出来,自然会错过许多,哪怕人们的闲谈里都有着不少的信息。这个也不难办,反正希拉在船上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第三个要求是她得为他们的行动打掩护和提供帮助。约书亚要求希拉尽全力平息谣言,在他们出去“工作”时给船长解释,这个船长自然是阿布纳·马什船长了。希拉觉得这有点像血奴的工作,但她找不到证据,约书亚毕竟没有叫她抓两个人给他,对吧。希拉无奈的想,我什么时候能强硬一点,不要那么容易接受别人啊,我甚至同意了一个吸血鬼的交易。

希拉再度叹气,她翻了一个身,缩在床上,两分钟后,她重振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完成她的使命,第一项任务,她得去认识阿布纳·马什船长。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正儿八经的船长都是很忙的,不像有些船长每天都在屋里睡大觉。希拉嘲讽了约书亚一番,心情大好,幸好昨天约书亚慷慨的把她调到了贵宾舱,船长应该乐意认识一位“有钱”的小姐吧。

希拉整理好衣物,便来到了甲板。还有一整天呢,不用急,这是一艘极其美丽的大船,而希拉还没有好好欣赏她呢。

她打定主意,抛开烦恼。希拉迈起轻快的步伐,在船上闲逛,“顺便”寻找船长。这船真是夸张,华丽的餐厅,数不清的银器,豪华的吧台,名贵的美酒。衣冠楚楚的人们坐在精致的桌子前享用早餐,这种景象希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看起来这里也不赖嘛,何必再自哀自怨了呢。

希拉坐下,她高兴的听到侍者告诉她贵宾舱的乘客拥有的免费早餐,特别是约克船长的朋友。侍者特别强调了这一点,希拉不禁感慨没有什么是瞒得住的,昨晚她从约书亚的房间里出来一定被人看见了,希拉懒得纠正他,反正他说的是“朋友”嘛。早餐很丰盛,希拉好久没有放松的吃一顿早餐了。

早餐过后,希拉来到吧台,几杯好酒下肚,更增她的兴致。最后,希拉来到甲板,她停了下来,凝望涌动的密西西比河。他们都说密西西比河是一个可怕的老魔鬼,此刻,它却非常温和,希拉知道只是还没有到时候,就像戴蒙·朱利安。真是晦气,心情大好的希拉允许自己不在心里把戴蒙·朱利安骂个狗血淋头,毕竟她现在还是挺喜欢密西西比河的。

终于,下午,当希拉再一次站到河边时,她遇到了阿布纳·马什船长。希拉之前就见过他,一个奇丑无比的胖子,满脸的痦子,胡子拉碴。但希拉对他的第一印象了还不错,大概因为康恩把他说的不错。多年逃亡的经验告诉她,长得好看的有时候反而更危险,哦...她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她早上还在想自己因为约书亚的脸蛋就对他有好感呢。不管怎样,阿布纳·马什都是一个地道的内河人,这些话都是那个码头小子告诉希拉的。

希拉把握住机会,大步上前。闪到正在读报的马什船长面前,咦?像他这样粗鄙的人也会读报?暂时不管这么多了,希拉礼貌的微笑,“您好,马什船长,我是希拉·瓦列列安。”他看上去有些吃惊也有些生气,他快速的将两份报纸藏在身后,一下子又好像意识到什么,又拿了出来。马什船长不快的闷声闷气的问希拉“有什么问题去找杰弗斯先生。不要来烦我。”

真是讨厌。阿布纳·马什船长刚刚遇到烦心事,他隐隐觉得约书亚裁下的那部分有什么别意,但他丝毫没有头绪。正在心烦之时,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个姑娘。他没好气的打算打发掉她。

希拉有些生气了,真是没礼貌。但没有办法,她再次微笑。“是约克先生叫我来找您的。你是马什船长对吧?”希拉满意的看见他终于认真的打量她了。

约书亚?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朋友?马什船长的疑惑再加一分,但,既然是搭档的朋友,又点了名要找他,那就甩不掉了。于是阿布纳站好,打量起了这位希拉小姐。嗯,漂亮的姑娘,约书亚的朋友好像都不是什么丑陋之人,除了那个老女人,凯瑟琳。想到她,阿布纳就觉得真是瞎了这个名字。他开口问希拉“约书亚叫你找我干嘛?”

希拉酝酿了一下言辞,“他说我们应该认识一下,还有以后他有一些话会通过我来转述给您。”约书亚的原意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说他们认识一下会更好。但要为他们打掩护首要目的不就是骗过马什船长嘛,那希拉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希拉就当做原谅马什船长的无礼,起码他很直白,她也不喜欢爱绕圈子的人。

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传声筒,阿布纳感到无语。他一直不认为约书亚是一个多事的人,看来他要改观了。晚上去问问他吧,不过这样他就不会发生那天赶超“南方人”号发生的事情了,让希拉去忍受约书亚的臭脾气吧。想到这,阿布纳觉得可以结束谈话了,“我知道了,小姐你是叫做希拉对吧,你以后要找我可以到领航室或者餐厅,我大概率在那里。”说完后,他便露出想要离开的姿态。

希拉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不再打扰他了。两人便在甲板上分手了,希拉完成任务后顿感今天真是轻松的一天,看来自己的决定也没有那么糟糕嘛。

回到房舱,希拉躺了下来,小憩一会,晚上约书亚还要找她,进行进一步谈话。好正经哟,希拉嘲讽的想。但是想到能见到他她还是莫名的兴奋的,只不过,她不喜欢瓦莱丽盯着她的目光,她从中看到了担忧,厌恶,好像希拉会夺走她的位置似的。等等,瓦莱丽不会觉得她会喜欢约书亚然后一步步把她挤下去吧?!真是服了,希拉吐槽,自作多情。算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就当做为这美好的一天锦上添花了吧。

希拉闭上眼睛,戴蒙·朱利安没有造访她的梦境,她梦到了约书亚递给她一把枪,告诉她,他们会一起战胜戴蒙·朱利安。这句话他现实里也说过,但不知怎的,希拉更喜欢梦里这句话,带着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