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哈!迷雾……”戈德里克拔出剑,火光骤然亮起。
他像拿着一根拨火棍那样,举着不断燃烧的“火把”,向雾中继续前进。
“是某种黑暗生物,错不了。”
他向后瞥了一眼男孩被雾色吞噬的身影。
“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加强大……”
“米尔丁,要走上我这条道路……可是很危险的啊。”
红发青年无声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随即,他又坚定了神色。
“勇敢的人,理应得到来自于危险和荣耀的双重祝福。”戈德里克喃喃地说。
剑刃燃起的火焰,像是触碰到无形的引燃物那样,瞬间沿着剑柄蔓延至青年身上。
先是手臂,然后是肩膀、躯干,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红发青年全身沐浴在火焰魔法的保护里,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烧着。
这在稍微有点常识的人看来,绝对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场景!
就算是这个时代略有见识的巫师,也很难不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能把万事万物彻底焚毁的火元素,竟然能够在魔法的调节下,和人类脆弱的躯体和谐共存!
就算是将如尼文使用到极致的维京人,也不敢拍着胸膛保证——使用同样的符文魔法“引火烧身”就不会受到伤害。
狂战士如乌尔夫等人最多也只是将元素魔力导出,制造出冰霜风暴。但他们绝对不敢让这用于杀敌致命的元素,反过来覆盖在自己身上,充当保护!
乳白色的雾气仿佛被这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所惊扰。本该吸收一切光、热量甚至声音的黑暗,就这样被不灭的魔法火焰撕开了一道光明炙热的口子。
戈德里克转了个方向,带着满身越烧越旺的火焰,奔袭而去——
“咯咯咯……”
隐藏在黑暗里的摄魂怪被这股光亮照了个正着,跃动的光斑折射在它潮湿灰暗的皮肤上,使它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
摄魂怪并没有眼睛,它们全凭对于生命和灵魂的感知,在暗中进行捕猎。
但失去了这股由黑暗魔法召唤来的寒冷和雾气保护,它们也就没有别的手段能和巫师正面抗衡了!
但反过来,情绪乃至灵魂的稳定,对于巫师施展魔法至关重要,因此很多强大的巫师,都会因为摄魂怪的靠近而魔力减弱,甚至无法正常使用魔力。这才落入捕食者的圈套,面对摄魂怪时,全然失去反抗的能力。
摄魂怪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的克星,也是巫师魔力的天然掠夺者。
它们捕猎的,恰恰就是巫师魔力的源头与核心——贮藏着一切神秘的灵魂。
但是这只不幸落单的摄魂怪,却发现自己黑暗的影响力,在这名巫师身上彻底失去了作用!!
可这怎么可能呢?人类的灵魂是脆弱的、天然未受保护的,因此它们才能肆意地捕猎这样的灵魂,并以此为生,从而在绝望、阴暗和潮湿的角落里不断繁殖。
“很抱歉,不能给你这样的邪恶生物一个痛快。”
戈德里克加重了脚步,雾气对他并不是没有影响,但也只是拖慢了他逼近摄魂怪的步伐。
他拖着剑——这样的手势能够节省多一点力气,为最终的魔法释放蓄势。
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即便有着火焰的保护,他的眼前也在不断闪现着那些不愉快的幻象。
这种黑暗的魔法大大干扰了他的感知,所以采取小心谨慎的防守姿态才是明智的。
“或许萨拉查会知道该怎样彻底消灭你,但很可惜……”
摄魂怪在地面滑行着,感受到威胁的它,下意识地远离追在它身后的红发青年。
“我已经经历过类似的考验了。最终,我得出的结论是……”
戈德里克眯起眼,像是力图在朦胧晃动的光和影中,捕捉到自己追踪的目标。
“快乐的回忆并不能让你在战场上,击败你的敌人……唯有沐浴在鲜血中的危险与失败,才能为你披上一身战无不胜的盔甲。”
“莱瓦汀(Laevatain)。”
他轻声低语,金色的光辉为剑身镀上又一层“火焰”。
这同时也是他在伦敦堡使用“世界树”魔咒阻挡了教堂倒塌时,出现的异象。
摄魂怪尖叫一声,没等青年的剑锋触碰到它的袍角,金光铸就的“火焰”便已经把它灼烧成了黑色的灰烬。
无形的毁灭之能正在逐渐吞噬它的形体,这过程格外缓慢,同时也格外残忍。
戈德里克并没有尝试用剑锋劈砍这个怪物,它们是几近不死的,因为不断地有活人的生命力以及灵魂作为养分,滋补着这些阴暗的生物。
从某种程度上说,黑暗的魔法生物之所以危险,也是如此——它们就和能够施展魔法的巫师一样,有着自己的力量来源,以及令巫师防不胜防的魔法。
“咯咯……”
摄魂怪的皮肤在兜帽下,因为受到了毁灭性的攻击,而飞速腐败。
黑色的尸斑在它的身体表面爆发开来,骨架也发出吱吱呀呀的嘎嘣脆响,就好像组成它的东西,也在这阵金色“火焰”的吞噬下受到了剧烈的影响。
“啊——!!”
如同报丧女妖一般的凄厉尖叫,在戈德里克的脑海中响起。
而他眼前那些绝望恐怖的幻象,也随着这阵不似人的尖叫,骤然消散。
放弃了对他的影响和控制,身为黑暗中猎食者的摄魂怪,拖着残破的身躯仓惶逃离。
不过,戈德里克确实没有彻底消灭这种怪物的手段,他简短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下。
稍作休息后,他继续马不停蹄地赶往求救声来源的方向。
……
“愚蠢!”萨拉查闭上双眼,手中紧握着魔杖低语。
他将自己对魔力的感知释放开来,站在凯尔特十字架边,默默感受着村庄方向的变化。然后,他蹲下身来,摸索着那根盘绕着石雕的葡萄藤,绿色的荧光依然没有消散。
这确实是一个刻意用来隐蔽村庄所在位置的阵法魔咒,但是对德鲁伊魔法并不熟悉的戈德里克漏算了一点——
任何植物和借助植物施展的魔法,都有其指向的根源。
戈德里克以为隐藏村庄,就是这根葡萄藤和路标上承载的魔法的唯一用处了。
但萨拉查并不这么以为。
他张开修长的五指,顺着葡萄藤细小的尖端,一路摸至它棕色根茎扎根在泥土里的底部,然后动手扯了扯这株施了魔法的植物——
没有拉动。
萨拉查的掌心亮起微光,但即便是用上更多魔力,他也不能移动这株葡萄藤的根系一分一毫。
这是不合理的,葡萄藤极其脆弱易碎,但是以其顽强的生命力而著名,它的枝干没有荆棘和突刺。即便成为魔法的载体,力气不如成人的小孩也能轻易把这株植物从泥土里拔出来,又或者直接掐断藤条。
除非……
“比我预想的强大。”
他眯了眯眼睛,意识到这座路标已经完全和葡萄藤融为一体。
这种程度的魔法……利用随手扎下的植物和蔓藤所依附的凯尔特十字架……
仿佛是对他想法的回应,一阵轻微的魔法波动从苍翠欲滴的植株上传来——
“欢迎到来,我的朋友……萨格塞尔近在眼前,为什么不进去坐坐呢?”
一道飘渺的女声自遥远的雾气中传来,澄澈空灵。
“我相信流着相同血脉的同胞们……会很高兴你们在此与我们共同狂饮……满溢着欢欣愉悦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