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停止了对话，默默看着苏晓樯：“如果太累的话，要不要今天就到这里？健身也要量力而行，不宜过度。”
“呃，不是的。”
苏晓樯挤出了笑容。
可内心中却在进行着头脑风暴。
是要顺着楚子航的话说下去吗？
还是说……在这里，戳破那层铠甲？
苏晓樯默默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中。
或许，这里就是路明非口中的“决定是否要放弃”的关键节点。
如果在这里选择了回避，或许未来还有其他的机会吧。
未来，会出现更好的机会。
但……真是这样？
如果没有呢？
是不是就相当于选择了放弃。
放弃？
亦或者……直面？
直面楚子航盔甲之后真正的模样？
苏晓樯的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惧。
小天女是骄傲的，总是对大多人和事都表露出不屑一顾的态度。
或许未来，她将携着这骄傲成为一个真正内心强大的人。
但至少，现在的她还不是。她还尚未具备真正强大的内心。
就像另一个世界线的一年之后，一面在他人面前表露出对欲要争抢赵孟华的态度，一面却没有向赵孟华本人表露过同等的强势和主动。
就像一个只有嘴上会逞能的纸老虎。
或许这也有她其实并不是真正有着非赵孟华不可的喜爱的缘故，只是为了表示最好的自己理所当然匹配最好的男性，只是为了展露自身的骄傲和地位。
可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她需要这样虚假的骄傲来粉饰自己弱小的内心。
高三的苏晓樯尚且不强大，何况是高二的苏晓樯，何况是面对着“赵孟华完全上位体”楚子航的苏晓樯？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退缩了。
就像所有宣称势必表白的选手在临门一脚退缩后松了口气一样。
在选择退缩之后，苏晓樯也随之冷静了下来。
呼吸、心跳都随之平复。
于是，她展露轻松的笑容：“就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在楚师兄面前做了错误的动作，有点小压力啦。唔，说出来之后，感觉现在就好多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不再做劝阻，毕竟苏晓樯的确就像她言语中诉说的那样平复了呼吸。
而此时此刻，苏晓樯在内心中告诉自己：
‘没事没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就发起冲锋，太早了！指不定出现什么纰漏！
‘还是等我不那么紧张，做好心理准备再说吧！’
于是，二人之间的氛围悄然回到了最初。
楚子航开始针对苏晓樯一个个动作进行观察，尽可能做出矫正。
“受限于我的能力，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师兄你能这么费心费力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要不待会儿让路明非再看看吧？”
就在楚子航这么提议的时候。
“怎么？在想我的事情？”
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令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掉到了坑儿里的路明非终于再次登场。
楚子航顺势远离了苏晓樯一步，靠近了路明非一步，对路明非说道：“我感觉我没有什么能指导苏晓樯的。倒是——”
楚子航的眸光忽然凝聚，给人的感觉也从原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变化到了锋芒毕露的武者：“我希望你能指点我一下。”
“指点？但是说实话，我觉得之前跟你说的差不多就是我现阶段能指导你的全部了。”
这是实话，更进阶的部分不是路明非不想教，而是必须从头教起，相当于将楚子航的流派从头到尾更换。
先不论楚子航是否会同意，路明非也想不出能以什么理由搪塞过去，难道说他从无到有整出了一套超过全世界的武术吗？
其实……也不是不能这样说。关键问题还是，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没到那个级别。
“不，不是。”
楚子航摇了摇头，认真道：“路明非，我想和你正面对决试试。我想要实战的指导。”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擂台。
“哦？”
路明非微微扬眉，紧跟着露出肆意的笑容：“好啊，那就来啊。”
“喂，你们两个？”
苏晓樯看着莫名其妙就要“打起来”的两人，左顾右盼、有些坐立难安：“这种胜负，正常都要有专业人士在旁边时刻关注是否介入的吧？会不会太危险了？”
楚子航斜了苏晓樯一眼：“我考过自由搏击证书的。”
言下之意，“我就是专业的”。
苏晓樯有点莫名震惊，似乎是想不到楚子航连这种证书都有。
不过，实际上却是楚子航说了谎。他并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错失与路明非交手的机会。
“可是……”
路明非嬉笑一声：“安啦安啦，我们心中有数的。大概玩一玩，火候差不多了就会收手的啦。”
苏晓樯有些无语地看向了路明非，心中腹诽，就是担心你这瘦排骨给楚师兄干趴下了啊。
就在不久前，她可是亲眼看到路明非和楚子航之前健身时表现的对比的啊！
路明非身上的肌肉曲线意外的鲜明，甚至还能透过被汗水浸湿的单薄短袖隐约看到腹肌，让虽然有些心理预期的她依旧十分惊讶。
但，路明非的表现优异不假，在楚子航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初见楚子航进行卧推的时候，她都普信地以为是师兄打算在她这个学妹面前逞能了，不然以师兄那个体型怎么看都支撑不了那种重量才对。
而事实证明，却是她想象力匮乏了。
就路明非与楚子航卧推重量、杠铃重量的差距，岂止是一倍两倍？
这种对比，就好像一个瘦小的猴子要和狮虎同台竞技一般，怎么看怎么令人担心啊。
可是，苏晓樯看楚子航那淡定冷静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放下心来，路明非不知轻重，但楚师兄可是一向靠谱，既然如此，应该也不用太担心、吧？
可不论苏晓樯劝阻与否，两人已经自顾地从柜子里拿出了护具，还互相帮忙安置到了身上。
苏晓樯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心情有些古怪。
‘总觉得，怎么路明非一出现，我就完全没有介入空间了？好像在这三人里头，我才是那个介入的第三者——呸呸呸，说错了，是外人！’
不管苏晓樯怎么想的，路明非和楚子航二人已经完成了着装，踏入了擂台之中。
楚子航凝望着路明非，面色平静，心中却悄悄燃起了火焰。
初中的时候，他在篮球市少年队里打中锋，那时候他已经在少年群体之中所向披靡。
而等到体内潜藏的力量觉醒后，对他而言，人类的大多数竞技体育都已经毫无乐趣。
更强的肌肉力量、更好的敏捷性、骨骼的超角度弯曲，如今让他跟普通人打篮球，跟打高尔夫差不多，就是“休闲”二字。
之所以还坚持打篮球，是因为第一个教他打篮球的是那个男人，这就足够让他坚持这项运动一辈子。
可除此之外……
他真的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值得同台竞技的对手了。
‘路明非……’
楚子航的本能告诉他，这是那个雨夜之后，他遇到的第一个值得他平等对待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