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放在平时，多少有点冒犯。
就差没说“你是顺带”的了。
但在这个场合，因为种种前置条件，反倒令众人觉得“哦，原来是这样”。
并不因为苏晓樯长得特别好看是准校花就怀疑楚子航的用心，因为大家都相信楚子航的性情。
遂不再对苏晓樯投以注意。
而这正是楚子航要的效果。
他十分清楚，在仕兰中学中出现一个被自己特殊对待的女生意味着什么。
他并不想让其他人产生自己可能对某个女孩子有意思的看法。哪怕仅仅只是可能性，都要扼杀于苗头。
至于因此说的话令女生讨厌他？那再好不过。只要不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行。
比起让对方在学校里头被别人指指点点成为众矢之的，只是在这里感觉被自己冒犯，无疑是更好的结果。
其他人也不会因为自己在生日会上不重视这个学妹就自顾自误会自己对其有所不满，乃至因此产生敌对意识。
至于路明非，连他都听过对方最近一些不好的传闻。
如果在这里让路明非稍微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并将之传播出去，应该能够多少减少一点路明非在学校里的麻烦吧。
楚子航心里清楚，有时候一个人光有能力是不行的。
没有合适的展现其能力的平台与时机，就如沧海遗珠，一样会被他人所轻视。
至于路明非失误出糗？这样的可能性，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
擂台之下，众多观众们已经神情雀跃地等待起来。
看热闹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更别说是看人“打架”。
不管路明非实力具体如何，也不妨碍观众们因此热情澎湃。
他们内心中并不相信“路明非更强过楚子航”这个说法，但能够被楚子航特意点出“擅长格斗技术”，已经足够拉满他们的期待值。
一部分人内心中还有着阴暗的情绪涌动：若路明非在此被击败，是否证明那个楚子航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且，王昊的实力他们中大部分可都是清楚得很。
甚至有部分知晓王昊初中时期的黑历史。
这家伙因为看了日本传来的不良漫画，险些初中出道变成混混。
若非出道不久就向楚子航找茬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进而洗心革面，恐怕还真走上歪路。
但在他那段短暂的混混生涯中，却已经展露出了过人的战斗力，对于普通的同年生，一打三完全不在话下。
更别说其人在洗心革面后开始了正经科学的锻炼，而不是整天一口一个“气势气势”像个二愣子似的发疯，如今上了高二，战斗力可以说直线提升。
剑道不论，格斗实力绝对是一众人中数一数二的水准。
传闻曾有体育生纠缠他们班的乖乖女甚至猖狂地找上门来，被他一脚就踹飞出去——好吧，踹飞是有点夸张了，踹倒在地却是毫无疑问。
‘或许楚子航也是想用这块试金石检验一下路明非的成色吧？’有人不禁这样想道。
众人都在兴奋地期待，唯独苏晓樯还是面色阴沉。
哪怕是众星捧月的小天女，也曾如怀春少女般幻想自己在楚子航心中会不会有着特殊地位？
因为过往无数次，她都被其他人当作特别的存在。或许冰山般的楚师兄也不会例外呢？
可这个泡沫却被楚子航无情地戳破了。
她对楚子航而言并没有任何特别的。
特别的……仅仅只是路明非而已。
苏晓樯看向擂台之上的路明非，目光不由复杂起来。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面意义上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可他就像和平常一样神情随意而平静，没有显露出任何惊慌。
‘或许，路明非不是现在才变得特别，而是……一直都很特别。’
苏晓樯想起了初遇路明非时的画面。
在其他人将她当作特别的存在对待的时候，路明非一样未曾将她当作特别的存在来对待。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会那么不爽呢？
现在的苏晓樯有些明白了。正是那个时候，路明非让她意识到了，“世界并非围绕自己转动”这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被戳破泡沫的自己，恼羞成怒下忍不住踩了路明非一脚。
那一脚，正是二人孽缘的开始。
“开始了！”
就在苏晓樯思绪飘远之时，楚子航已经作为裁判上台，宣布了比赛开始。
路明非的手臂胳膊并不算特别粗壮，核心肌群隐藏在短袖之下，也尚未达到能够撑起衣服的地步。
乍看之下，就像一个身材中庸的普通男子高中生。
但有了楚子航的事先声明，王昊自然没有因为路明非看起来普通而小视。
他并未着急着出招，而是试图观察出路明非的破绽。
五秒、十秒、十五秒……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却越发觉得路明非的架势完美无缺，反倒因为找不到破绽而渐渐焦躁起来。
“喂，耗子！你在磨蹭什么啊！”
“愣着干什么，出招啊！不要社长蒙羞啊！”
“让外人见识下我们剑道社的厉害！啊，虽然没有用剑比试呢！”
同样有着嘲讽路明非为什么不出手的声音，却没有对路明非造成任何影响。
但对王昊而言，这台下不绝于耳的呐喊助威催促的声浪却令他心中的焦躁飞速助长，越发觉得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
于是，即便未曾发觉路明非的破绽，王昊依旧出手了！
“呃——”
王昊微微瞪眼，一拳打在了空处。
却是路明非提前一个碎步，身躯一晃便将之躲开。
台下顿时嘘声一片。
并非刻意嘲讽，而是关系亲近之间的人缺乏顾忌的表现。
但在这一刻，却成为了刺激王昊的催化剂。
王昊咬着牙，越发努力地朝路明非发起攻击。
拳风激荡，看起来威势十分吓人，那清晰的破风声甚至令一些一开始很激动的女生害怕得噤声。
‘快！更快！更更快！这样说不定就能打中了！’
王昊却已经感受不到了台下观众的声音，终于一心集中在了面前的对手身上。
可他的加速出拳，每每临到只差一寸就能命中时总是落空，最终只是加速了体力消耗。
“为什么打不中啊！？”
王昊瞪大了眼睛，发出了这样的咆哮。
身为搏击爱好者，他完全无法理解。
仿佛无形的天堑隔阂在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