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柴房,一群老鼠在墙角的柴堆爬上爬下,还有几只不怕人的,带着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敢直接凑在人跟前,左右闻着。
康守业猛的一下惊醒!
只见几双绿色的小眼睛围着自己,他动弹了一下,只听“吱吱”几声,围着他的绿眼睛跑开了。
康守业他心里暗自说道,若不是他和路生还在喘气,这群老鼠真敢把他两给活吃了。
但一想自己果真这样死了,等到了地府,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康家的先人呢?
他想到这,心里的那团火便又燃了起来。他约摸着方向,踹了一脚过去。
黑暗里,传来一声受惊的声音。
“谁?”声音还带着些许睡意。
“我!”康守业说着挪动了一下身体。
路生也动了动,二人寻着声音又背靠在了一起。
“什么时辰了,天这么黑了?”
他俩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还老高,谁知一觉醒来这屋子已经成了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康守业回道。
“路生哥,咱得想想办法出去!”
路生顿了顿,说:“也不知路叔他们收到信了没?”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闭住呼吸认真听着。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接着是开锁的声音,随着“哗啦”一声铁链掉落的声响,门也开了。
亮光先进到屋子一半,接着跟着两个人影进来。
见是小野和田四,康守业和路生怒气上头,折腾着要起身。
接着写着山中黑字的白纸灯笼便到了二人跟前。
“二位,都省点力气吧!”
田四说完,瞧了瞧绑俩小子身上的绳结,接着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神情,他对自己的捆绑技术还是很满意的。
“小野先生,您小心!”
田四提醒了一句,边把灯笼侧开身子往后面照了照。
“小野,有种放开我,咱俩一对一单挑!”路生叫嚣说道。
“田桑,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识..”
田四两只眼睛骨碌转了一下,接到:“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的!”小野拍了拍田四的肩膀。
“如今你们的已在我的手里的干活,我的为什么还要接受你的挑战?”
田四很赞赏他主子的这句话,给小野立刻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说道:“小野先生英明!”
看着田四活蹦乱跳的,康守业这才发现这小子现在好像和一个没事人似的,他和路生是给他下了不少泻药,若依正常人来说,这会都得在床上趴着。
小野看出了康守业此刻的心思,于是故意问道:“田桑,你的肚子,还疼不疼了?”
田四笑眯眯的装呈现出一副完全康复的样子,故意显摆,甚至原地还跳了跳。
完了他才解释,“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老子为什么这么快就好了?”
他见康守业、路生二人一时愣住,于是又补充说道:“是吗啡!”
小野一旁点了点头!
“只有帝国的军人才会有这种待遇!”
这话从田四口中一出,小野顿时瞬间火冒三丈!
“八嘎呀路!”
“啪、啪”
两个耳光就扇在了田四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疼。但田四又不敢反抗、甚至连原因都不敢问,脑袋垂着,一个耳光,嘴里伴着一声回应。
“嘿”
“嘿”
当小野手臂再次举起时,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大声呵斥,
“呀咩路”
几人目光齐看向门口,只见山中定次朗怒着脸进来了,张有财在他后面跟着。
等山中到了小野面前,小野叫了一声:“会长!”,然后把头赶紧垂了下去。
小野看了看康守业和路生,目光转向田四,问道:“这怎么回事?”
田四双腿打着摆子,偷瞄了几眼小野。
小野刚要说,山中立即打断了他。
“不要说了”
跟着丢给他一封信,小野接住一看,是他让田四送的那封信,也不用再解释了,张有财确实是来要人的。
接着山中目光转向张有财,给他说道:“张会长,是我对手下管教不严,得罪了!”
张会长回了一个笑脸,说道:“应该都是误会!”
“对,误会、是误会!”田四赶紧抓住这个“台阶”,说道。
“嗯,还不放人?”
山中瞪着田四说道。
“放,这就放!”
趁田四解绳子功夫,山中又说:
“让两位小兄弟受累了,今天我来做东,算是给二位赔罪!”
小野听见山中这样说,他肺气得都要炸了,攥着拳头关节嘎嘎作响。
康守业瞟了一眼小野,恰好小野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汇,眼神里恨不得都把对方撕碎。
“怎么,不愿意去吗?”
山中见他们没有回应,追问了一句。
张有财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替他们解围:“山中先生,依老夫之见不如改日如何?”
“这一下午,他们家那边还等着信呢!”
山中踌躇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依了张会长的,改天吧!”
张有财说完,赶紧给康守业和路生使了一个眼色,要他们快走。东洋人属狗的,说不定转眼就能变卦!
康守业却不着急。他走到田四身边,指着田四给山中说道:“他得随我们走一趟都统衙门!”
“对!”路生一旁附和道。
这可把田四吓坏了,冤枉他人且做伪证是要杀头的,他目光看向小野希望小野还能帮他,只可惜小野没有表态。
田四心有不甘,又去求山中定次郎,“山中先生,我不能去啊!”
“您看在我为商会服务多年的份上,求您帮帮我。”
山中现在有些犹豫,中国人之间的恩怨他不想过多参与。但作为一个会长,山中还是愿意站在田四这边的。
于是他说:
“张会长,我已经很客气了。但田桑是不能带让你们带走的!”
“若非要带呢?”
路生话音刚落,接着从门口跳进来几个带刀武士,个个狰狞着脸,看样子山中已早有准备。
张有财连忙打圆腔,说:
“我的山中先生!”
“您这是何意呀!为俩毛头小子动武犯不上!”
当下,田四是关键证人,若他不到堂,柳一宝还怎么能活命呢!所以说康守业坚决不妥协。
两方僵持了片刻,山中脸上忽然笑了,他说:“行,田桑可以为你们作证,只是交换的筹码?”
康守业瞬间想到了自己口袋里的染血珠子。
先前一枚玉塞让商队筹到了粮食,如今希望这一颗染血珠子能换回柳一宝的一条性命!
于是他立即回道:“我手里还有一颗染血珠子,和你手里那枚玉塞正是一对!”
一提到古玩,山中显得无比亢奋。
他早清楚那玩意是成对出现的,如今只得了玉塞,他心有不甘,现在天公作美,这大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珠子呢?”
“在车马店我住的地方!”
“吆西!”
山中两眼闪出贪婪的欲望!
“得救出我家东家,我才能给你!”
“否则,你就是现在把我杀了,我也绝不会交出来的。”
守业这样说是为了打消山中的歹心。
“你的放心,柳东家我肯定能保他一条性命!”山中话说的很坚决。
田四心乱如麻,全身打着寒颤。心里暗骂东洋人真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