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袭北岸

信送出后，次日一早，赵暮便点起兵马上路，典元、嬴烈、王势、匡仪等将也按照原计划领兵拔寨而起。

岳尘与孙恪则在洛水边指挥军士修建船只。

唯有嬴政仍然按兵不动。

嬴昭对此颇为不解，嬴政却只笑笑：“本帅所虑未除，不可轻动。”

就这样拖了整整五日，赵暮都已经在仪城北开始筑城了，岳尘的大军也出发了，派往天牢关的斥候这才赶到武关：

“天牢关下，北燕八万铁骑已遁走！”

“情报可否属实？”

“千真万确！属下率部一直跟踪他们翻过阴岭，直到大原方才返回，故而迟了一些。”

嬴政长吁一口气，笑道：“无忧矣。”

乃令斥候继续于周围探查，随即便令大军拔营北进。

而此时的江口城中，陈备已于今早收到嬴政的信件，内心激动不已，当即聚众将商议。

“此战乃是我军三十年来唯一北进之机，诸位可有何良策？”

陈备语气激昂，他本是北方人，因战事失利才不得不撤到常江，如今北归之机就在眼前，他体内的斗志早已按耐不住。

大将任术应声而出，拱手道：“常江以北有百里平原，北燕不善筑城，只沿泗水建有泗阳一城。我军可北渡过去，沿途筑城，将战线前移，使此百里平原纳入我军之地。”

陈备听罢称赞不已，当即令任术征集民夫修建浮桥，同时令大将张同准备艨舟（冲锋船），待今晚便动手。

此时陈备的大舅哥橙宁提醒道：“沿泗水而上有一座小城——重夷，此城城小，少有驻兵；又位于泗阳后方，可派一支精兵将其攻取，并就地征集民兵，以为后应。”

陈备闻言大喜，即令大将陈元（陈备之弟）、橙泰（橙宁族兄）领兵一千，于今晚趁乱沿泗水而上，攻取重夷。

分拔已定。

是夜，夜深如墨，凉爽的江风吹过芦苇，发出“簌籁”的声响。

张同率领二百余艘艨舟，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北岸靠近。

同时任术命手下将士点起火把，在北岸守军的眼皮底下修建浮桥，吸引注意力。

然而在距离北岸只有百余米的时候，张同还是被北燕守军发现了，一声声尖锐的哨响响彻整个常江北岸。

张同心叫不好，当即喝令：“扯开风帆！”

他身边的号手得令，当即猛敲号鼓。

咚！咚！——

响亮的鼓声在江面荡开，士卒们听到号令，立马扯起帆布。

风帆鼓胀，舟趁风势，眨眼便有数十艘冲到了对岸。

张同手持刀盾，身先士卒，率先上岸，身后二百多人紧随其后。

但岸上的北燕守军向下倾泄箭矢，致使张同无法前进一步。

身后的艨舟此时也已全部靠岸，一千多人被堵在这里，中箭而死者不计其数，惨嚎声、落水声不绝于耳。

张同心一横，口中衔刀，一手持盾，冒着箭雨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堤，当即就挥刀砍死两名北燕守军。

其身后几名勇卒奋勇跟上，与张同硬生生杀开一道缺口。

其余人见了，也纷纷朝这里冲上来，岸堤在众人的踩踏下，竟踏出了条路，后面的土兵轻易便冲了上去。

对岸的陈备见状，当即下令水军齐发。

顿时，鼓声震天，上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如离弦箭般向着北岸缺口冲去，与此同时，任术也冒着箭雨将浮桥修到离岸边仅有几米的位置。

他率先跳下齐腰的水中，手持刀盾，涉水蹬岸，上千名敢死之士于后跟进。

在陈备率军蹬岸的同时，任术也冲上了岸堤，对岸的张修（张同族弟）也率数千大军，踏上了浮桥。

或许是北燕守军没料到陈备等人竟敢攻袭岸堤，也或许是没料到他们的攻势会如此之猛，仅仅抵抗了三个时辰，整个北岸防线便彻底崩溃。

陈备率军猛追猛打，双方混战，直杀到天明，整个北岸已完全落入其手。

检点兵马，共折了一千三百余人，斩杀北燕兵卒三千余。

但陈备没有休整，而是命人加设浮桥，让主力渡河，自己则率领人马想要继续北进。

张同连忙上前阻拦道：“一夜奋战，诸军已疲惫不堪，我等当休整一番再进兵不迟。”

陈备看着身中数箭的兄弟张同，心痛不已，但他却呵斥道：“我部本就是出兵奇袭，胜在速决！此时当趁敌军尚未集结时火速进军，以抢占地利！尔岂可乱我军心！”

乃令人将张同拿下，他自己则领七千兵，赶着万余民夫向北挺进。

待到陈备走远，拿住张同的士卒便松了手：

“张将军莫怪。”

张同只摆了摆手，他太懂陈备这个战友的心思了。

“北归之机在前，这也不怪他……任将军！”

“末将在。”

任术恭敬的上前拱手听命。

“劳烦加快过江的速度，午时必须要有一万士卒向北跟进。”

“末将领命！”

说罢，任术便组织民夫增设浮桥，张同则到一旁处理伤口。

就在陈备成功向北挺进时，嬴政的大军却遭到了北燕骑兵的猛烈反击：

赵暮在修了第一座土城后，等典元与嬴烈送粮过来便继续向前开拔。

但还没行至二十里，便碰到了北燕大将达需光（姓达需，名光）率领的五千先锋狼骑。

赵暮手下仅有数十亲卫骑有战马，其余皆是步兵，又是在平原接战，因此大败而归，一万先锋军只带回不到六千人。

嬴烈、典元二将接住赵暮，正在土城与达需光继续对持。

…………

嬴政看着眼前的战报，脸色非常难看。

赵暮的战报是一天前送来的，今天典元的战报与求援信也来了。

达需光凭借骑兵的机动性，奇袭了土城，将典元、嬴烈和赵暮的四万人逼退到了仪城下，粮草折损无数。

四万人被对面五千人赶着跑，这一仗打得很不理想，甚至很可笑。

嬴政额头青筋突起，内心怒火翻腾，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嬴昭这个堂叔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许久嬴政才平复下心情。

这一战并非主将无能，问题还是出在骑兵数量上。

别说前方四万人中只有两千余骑，就是整个二十万大军加起来，也只有一万多骑（其中还包括斥候）。反观北燕，光先锋就派了五千狼骑，其骑兵数量更是占了总兵力的一半。

思索良久后，嬴政开口道：“三日来先锋兵败，军心不济，本帅欲率军亲征，中军便交由二叔你负责了。”

闻言，嬴昭下意识反对道：“不可！督帅身为三军统领，怎可亲启兵戈！昭愿领一军前往助战！”

嬴政则摇了摇头，这不是军队多少的问题，是军心。军心动摇，纵有百万之师，也难挡敌五千之众。

“本帅心意已决，即刻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