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来早了吗?
外面天色已暗,原本被挂在天边的火烧云被黑夜吞没,府中的仆人也开始给各桌上菜。
可除了整个宴厅除了他们五人之外便再无其他宾客上门。
奇怪。
太奇怪了。
被系统传送到兴华镇时他们的位置在府门旁,仆人在外放鞭炮炸了他们一身的灰,等爆炸产生的烟雾散去之时,一抬眸便看到了镇上过来围观的居民。
围观的群众很多,站的比较靠前的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妇人拉着一位同样穿着的小男孩,时不时低头和小男孩说两句话。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祝岁恩的听力向来不错,刚好可以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妇人低头对身侧的小男孩说:“镇长儿子再办婚宴,今晚宴请全镇人,晚上可以吃好一些。”
小男孩很高兴地扬起了声调,鼓着掌蹦蹦跳跳:“太好了,今晚又有肉吃了。”
妇人和孩子的谈话里提到了宴请全镇居民,按理来说这么久了,徐镇长的府中不应该没有人来才是。
思及此,祝岁恩偏头看向正在忙碌着帮他们上菜的仆人,随意地招手叫了一个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祝岁恩认得这位仆人,是中午被徐善惩罚过的那一位。
仆人殷勤地望着来做客的五位主客,生怕怠慢了他们,再在徐善那里受到处罚。
祝岁恩环顾了一圈四周后询问,“为什么没看到其他的宾客?”
“还没来。”仆人如实道。
“婚宴不是宴请全镇吗?”阮普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推了推搭在鼻梁上的眼镜,眼镜反射的光闪了下,仆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故而身子更往后缩了些。
阮普偏头询问:“菜上的差不多了,为什么其他的宾客还没来呢?镇长不是宴请全镇居民吗?”
祝岁恩闻声抬眸瞥了眼一侧的阮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平复了思绪。
能连续通关六个副本,怎么可能这些都看不到。
再加上他的职业关系,他的观察力定然不亚于他们这种普通人。
婚宴太过寂静,反而不像婚宴。
已经通关多个副本的阮普在他们一行人当中算是比较有经验的人,故而考虑得也比他们要多一些。
更何况,他们传送章节专题时系统有提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新婚鬼嫁》专题当中的《新婚》。
可新婚又真的是新婚吗?
往往两个专题中的故事都是相联系的,就像一本书的上下传。
如果《新婚》是上传,那《鬼嫁》便是下传。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将新娘护送出兴华镇,护送成功则任务结束。
若是护送失败……
思及此,阮普倏地皱起眉头,沉下眼睫思考。
若是这场婚宴与鬼有关,那他们这关会变得异常棘手。
祝岁恩偏头观察了阮普几秒后也跟着询问,“是啊,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闻声,仆人瞬间面露难色。
他们的语气很平和,但落在仆人的耳中却有了一股被严刑拷打的意味,仿佛他不回,他就会被他们告到徐善那里去。
等他们将他不作为的事情告到了徐善那里,此刻的他便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他将事情告诉了他们,等徐善知道后,他依旧是死路一条。
思及此,仆人忽然哆嗦地跪到了地上,解释道:“五位贵客就不要为难小的了,有些事情,不是小的不说,是小的不敢说。”
祝岁恩闻声“嗯?”了一声,明明猜到了仆人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敢说?”
“因为……”仆人哆嗦着看了一圈围坐在圆桌旁的几人,吞吞吐吐地道:“因为老……”
“来福,你怎么又怠慢了少爷的五位贵客。”
闻声,来福后面那个“爷”字直接被他咽了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的镇长徐善的声音,吓得跪在地上的来福后背一凉,原本就说不出话来的他僵硬地回头,在看到徐善面容的那一刻直接闭眼昏死了过去。
祝岁恩垂眸看了眼被吓昏的小厮,她摇头叹了口气,随后才抬眸看向朝着他们五人走过来的徐善。
徐善的长相虽然算不上穷凶极恶,但却更像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能当上兴华镇的镇长,怎么可能没手段镇住府中的仆人。
祝岁恩虽然不明白来福为什么这么怕徐善,但还是张口替来福解释了两句,顺便为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抛下来引子:“徐镇长,来福并未怠慢我们,只是我们刚刚问了他一些问题,他有些不好回答罢了。”
徐善偏头看向身侧说话的祝岁恩笑了声,随后坐到了马见山身侧的空位上。
“是吗?那倒是我错怪了他了,”坐下后,徐善跟身侧的管家道:“找两个人将他抬出去。”
管家应声退下,没一会儿便上来了两个穿着和来福一样衣服的仆人。
走进厅内时,他们二人的脸色和来福见到徐善时一样难看,双腿打着哆嗦,但还是坚持着将来福抬了出去。
身为老年人的马见山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是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要差,感受到身侧的动静后也差点闭眼昏了过去。
如果没有阮普伸手扶住他的话,马见山大概会直接栽倒。
马见山的动静这般大,身侧的徐善不可能察觉不到。
他偏头询问差点昏过去的马见山,语调还算客气:“这位老兄,是身体不舒服吗?”
马见山根本不敢和徐善搭话,但他还是忍着内心的恐惧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地开口说:“没有,没有不舒服。”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徐善担忧地看着马见山,“要不要去请医生。”
马见山连忙摆手摇头拒绝,颤颤巍巍地回绝着:“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徐善垂眸看了眼马见山还在颤抖的双腿,并未点破。
收回落在马见山身上的目光后,徐善拿起桌上的筷子,对周围五人说道:“那开饭吧。”
话音落下后,祝岁恩和阮普都拿起了桌上的筷子,马见山与另外两人却迟迟未动。
“不合胃口?”徐善偏头看向未动筷的三人。
贾舟和马见山都回复“不饿”,沈宁则环顾了一圈四周后问:“徐镇长,你们这儿的茅房在哪儿?”
“在后院,”徐镇长明白了沈宁的意思,随手招来管家,“带他去。”
管家应声,带着沈宁去了茅房。
刚刚没有在来福那里得到答案,所以吃席间,祝岁恩又将来福的问题抛向了徐善。
她刚刚下引子徐善没有上钩,那她便只能主动出击了。
祝岁恩吃饱了,她拿起一侧的手帕擦拭唇角,擦净后才偏头问徐善,“席都快散了,怎么看不到镇上的村民呢?是没有来吗?”
徐善闻声一滞,但还是回答了他们的话,“镇上人多,府中没有那么多的位置,所以饭菜什么的就都让府中的仆人送到居民的家中去了。”
“原来是这样,”祝岁恩点点头,随后又问:“那您家中其他的亲戚呢?我看外面桌上的菜都凉了,他们还未到,岂不是要浪费了。”
“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徐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外面只上了一部分凉菜,剩下的热菜等过段时间再上。”
祝岁恩又点点头,视线一眨不眨地望着徐善继续问:“他们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吗?”
徐善沉声“嗯”了声说,“他们住在隔壁镇子的郊外,要晚些时候到。”
说着,徐善掏出怀里的表,看了眼后说:“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
祝岁恩闻声微蹙眉,只觉得徐善的话里有鬼。
她刚刚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徐善难掩怒意,若她再问下去,徐善估计会像处理来福一样处理掉她吧。
刚回来的管家衣服上的血迹可没清洗干净呢。
祝岁恩见好就收。
一个小时后,他们吃完的饭菜被仆人撤了下去,紧接着几人便被带去了徐善为他们安排的客房。
院内张灯结彩,交相辉映,明明是很喜庆的颜色却看不出来一丝的生机,反而带着股令人发毛的阴凉感。
回客房的途中祝岁恩听到了两声猫叫,故而停下了动作,偏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虽然院内的灯光还算明亮,但患有夜盲症的祝岁恩还是看得不太真切。
许是猫叫扰了徐镇长的清净,原本在照顾徐镇长的管家快步走至猫叫传来的地方,将猫透过围墙扔了出去。
将猫扔出去后,原本寂静的府内忽然热闹了起来,主厅内渐渐多了许多的人声。
府中仆人将他们送到客房后便离开了,祝岁恩和阮普都未曾回客房休息,而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祝岁恩坐在院内的美人靠上,单手撑着头,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
仆人离开时又熄灭了几盏烛火,祝岁恩眼前的视线比之前还要模糊了许多,就连眼前的阮普都看不真切。
稍稍缓和了些许之后,祝岁恩礼貌地问道:“可以和我分享你的猜测吗?”
阮普闻声收回落在前院方向的目光。
“可以,”他偏头看向坐在美人靠上的祝岁恩,“不过,我要先去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什么?”祝岁恩收起刚刚那副慵懒的姿势,仰头看向还站在跟前的男人。
前院大厅热闹的声音还在继续,祝岁恩微翘唇角,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她问:“要我陪你去吗?”
阮普沉声“嗯”了声,然后说:“不过还要等等沈宁。”
祝岁恩说“好”。
因为两人都是游戏老玩家,所以二人一进入游戏便达成了共识。
祝岁恩理解他们这种老玩家抱团的心理,毕竟三个新玩家的不确定性太强了。
哪一个出了意外,他们这盘游戏都会崩盘。
沈宁还未从房间内出来,祝岁恩没话找话问道:“你还记得日食那天的情况吗?”
阮普推了推眼镜说,“我没看到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