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记忆中的温州

爸爸，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温州住的那个地方吗？我们住在那户婆婆独栋楼旁边的巷子里，每天下午你回来时总会给我几个硬币让我去小卖部买几瓶玻璃装的饮料和王老吉，那小小的硬币是我当时最幸福的玩具，那意味着我可以拿它换我喜欢的糖果和饮料，在小卖部高高的柜台前摊开手中的几个问老板：这够吗？有时那笑呵呵的阿姨会跟我说：还得再拿两个哦，我又来回折返跑，满心欢喜。母亲会做一桌子菜，你那会很喜欢吃肥肉，却怎么也不胖，把我举过头顶搭在肩上，我乃傲视群雄，好不神气。那时候总感觉没啥烦恼，一片平和的气息，邻居家给的一些破碎的玩意够我捣腾一整天，时光过的慢慢悠悠，就像那窄窄的干净小道旁开阔金黄的油菜天上飞来飞去的红蜻蜓，无拘无束，像天空中油画似的白云一朵一朵，仿佛静止在那了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明亮，在我脑海中定格。记得那时你只有下午才回来，上午骑着类似于“飞鸽”牌的自行车穿过绕来绕去的小巷送我去上幼儿园，我坐在后排看着你那宽厚的背像一堵厚厚的墙，有时反着坐体验不一样的风景，转弯时左摇右晃地，紧张且刺激，小小的手抓的紧紧，却一点也不害怕。那时我好像确实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幼儿园中比我高大的女生老是欺负我，让我总想办法躲着，记得她踢起来的腿能到我小脑袋瓜，那长长的手臂让我想还手又够不着，最后还是不服输的撂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撤退才显得不那么狼狈，让我奇怪的是，园中那么多小朋友，她好像专门就喜欢跟我比划，每次跟你说这个事呢，你总是笑话我，还开玩笑的说：儿子，你还挺招女生喜欢的嘛，哈哈......幼儿园外的马路前有一条狭窄的小溪，溪边的黄色泥坡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洞，时不时会发现有人用一根细线上面套上一丝瘦肉垂直放入里面，不一会就能钓上夹着肉放在嘴里的小龙虾，看起来有趣极了，平时在那油菜田的小渠道田中我也会去那样尝试，又成了我一个打发时间消遣游戏，我也会在你不在的时候，跟着邻居家的大人后面踩着你那辆成人自行车，屁股扭来扭去的在那小道上感受风，阳光与大自然清爽的气息。舒服的午后我总一个人到处溜达，有一次就好奇的去屋后的山上独自探索，一条开阔的山道盘旋而上，两旁的矮墙或草丛荆棘有着朵朵白色的牵牛花，我一直往山上走，想知道山上会不会有不同的景致，出现了一座教堂，应该是吧？只记得里面有一个穿个黑袍，胸口挂着一个白色的像餐布似的，年纪比较大，但很慈祥的外国老伯伯，我冒冒失失地闯入他正在教一些20左右姐姐们的房间，我一进去那些姐姐礼貌而不失儒雅地笑，老伯伯也是微笑着边说边指着一处空位让我去坐着的意思，我坐了一会觉得挺没劲的，说的啥也听不明白，一屁股起来又跑下了山，回家里去了，那印象太深刻了，让我从小到大都不曾忘记那一次的游历，以至于之后一直想回去再次寻找那个地方，对温州始终有种思乡之情，反而不是我老家或者长大的小镇，这种感觉是如此微妙，仿佛我在自己的家乡不过是一个停留的过客，那个地方没有信仰与憧憬的生活，而远方居住不久的地方却能带给我内心的平和与宁静。爸爸，有时候看着在温州拍的那时的照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总会浮出我的脑海，记得那边五角一包两三粒冻成冰的杨梅是我最喜欢的零食，在那炎炎的夏日，又酸又凉，饱满的颗粒在嘴里刺激着舌尖上的神经细胞，转到大脑中的兴奋劲就连冰糖葫芦也无法替代，一包又一包，直到妈妈提醒吃太多对肠胃不好容易拉肚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就此打住，用舌头舔袋中残留的酸水依然过瘾，心里美滋滋得嘞。可那会妈妈吃隔壁邻居家给的刚摘的杨梅给吃生病了，那会你又不在，可把邻居婆婆给急坏了，躺在床上时不时呕吐，天气又热，没多久整个人都变得浮肿了起来，那会妈妈还给我看她用手指在大腿上按的淤青印，成一个凹形，按下去几分钟才能恢复，实在没力气再去做饭了，你又不会做菜，咱俩就吃了几餐泡面，又吃不饱，你就给我整了一个泡面汤加饭，还别有一番风味，以至于之后母亲和我赌气不想做饭时，或母亲不在家时，就会囤它几包不同口味的来蹭饭吃。那时候的咱们都很瘦，你是瘦的精壮，母亲是瘦的可怜，看着弱不经风的，由因病不能晒一点太阳，皮肤却又显得那么黑，我呢，则是瘦的跟个猴似的，一天精力又是那么充沛，跟着你偶尔练拳或棒，想着总有一天定要给那个幼儿园的女孩一点颜色瞧瞧，可好像终究没能打过，都是我哭着去找老师保护，直到我跟她说不久就不会再来幼儿园了，妈妈要带我回老家了，她就没办法打我了时，她终于是被我弄哭了一回，老师问我怎么回事时，我也纳闷的说着我没欺负她呀，跟着我也哭了起来......之后她竟然没有再欺负我了，还送我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其中就有一幅彩色的蜡笔画，画上是一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牵着一个比自己矮的头发稀疏眼睛大大的小男孩在草地上欢笑，我也送给她一幅蜡笔画的火箭和轮船......在那悠悠的岁月里，夜晚满是安宁祥和，有田边的娃鸣，一唱一和，某处阴暗的角落，蟋蟀唱的稀稀疏疏，以及收音机里播放的《宁夏》，《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几句简单又不断重复的歌词总能唱到人的心里去，任时光的海洋来来去去地冲刷着岸礁，也无法抹去刻入脑海中地记忆，我在温州和你，还有妈妈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