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引诱

“既然鞑子哨骑一定来攻,那我们就去塔山所城里面等着,免得浪费体力。”

出发之前吃喝了一顿,李昊的生命值恢复到了三十,两个时辰的骑行下来,又下降了二点六。

几位家丁也都赞成这个做法,李昊于是带人去了山包上的塔山所城。

宣德、正统时期,辽东镇的城池防御体系逐渐成型,从镇城、卫城、千户所城、堡城构成了一个相当严密的防御体系,建奴未兴起之时,大明在辽东共计有二十五卫、一百二十七个千户所,但并不是所有的千户所都有自己的屯兵城,大多数的千户所都和卫城在一起,只有十个千户所单独设置了屯兵城。

到如今,控制在明军势力里的辽西,共有沙河中右所城、前屯中前所城、前屯中后所城、塔山所城等四座所城。

而松山千户所城、大凌河千户所城名义上也在明军控制范围之内,去年的时候,袁崇焕袁兵宪甚至还派人重修了大凌河,但经略高第一来就撤走了宁远以北的屯军。

塔山所城比沙河北堡的堡城阔气多了,目测长宽各一里,城墙高两丈半左右,也就是八九米高,南城门还有瓮城,半圆形的瓮城圈延伸了十来丈。在四角还修筑有边长三四丈的方形角台,突出于城墙。

高约一丈的城墙基部用六行条石堆砌,条石之上,墙内砌石、墙外砌砖,砖石之间便是用夯土填实的墙心。

策马进入瓮城圈,可见南门门洞上有块石匾,刻着台阁体的“广定门”三个字。再往上有块条石,刻着“中左所”。

“若是没有李爷和几位兄弟前来,我等这会儿就开始收拾家当南撤了。”

瓮城圈里,一位身穿直身式布面甲的中年矮胖军士带着他的属下,迎接这六位不速之客。

“你们见了几波鞑子?各有几人?另外三门状况如何?所内还剩下什么物资?”李昊边骑着马往城门门洞走,边发问,希望从这矮胖军士嘴里问出点有用信息。

“回李爷,就一波鞑子,瞅着有五头,为首鞑子是巴牙喇无疑,其余着红暗甲,是代善大鞑的人,发现我们之后就去西面巡查了。我估算明天就会有五到六波这样的前锋哨骑出现,我这哨卡计有营兵十二人,虽然有这偌大一所城做依托,可鞑子一旦集齐六七队左右,就会开始硬攻。另外三门早就从里面封死,没有上百人是打开不了的。所里还剩下一些草料和十几车粮食,运不走了,我等准备今晚就烧了。”

辽西是大明与后金对峙的前线,驻守在这边的军士自然懂得建奴进攻的节奏。

为了保障骑兵冲锋时的安全,老奴甚至让身穿两重甲的红巴牙喇和旗丁冒着威远炮、鸟铳、将军炮、红衣炮等炮火下马冲锋到明军阵前,然后搬走拒马、路障。一个只有十几人驻守的空城,鞑子哨骑们有的是办法爬进来砍人。

“你的人刚才说,你们准备今天酉时出发,不怕那队哨骑半夜追上来砍你们吗?”

酉时就是下午五点,这个点出发,走不到二十里路天就完全黑了。

这群营兵都聚集在南城城门附近,身上所穿的要么是直身式布面甲,要么是分体式布面甲,看起来都很新。不过有些营兵衣物显得有些臃肿,没有布面甲那种缀了甲片后的垂坠感,应该是营兵把里面的甲片拆下卖钱了。

孙承宗负责辽东时,没短过辽军的军饷,可普通营兵月饷只有七钱到一两四钱银子,大致和一石粮食的价格持平,除了吃喝之外剩不了多少,若是赶上粮价上涨,营兵们就得想办法自己搞钱弄粮食了,拆甲片卖钱是常用方法。

李昊骑着马巡视了一圈,发现这帮营兵已经装好了撤退的铺盖行李,整个队伍只有五匹马,两头骆驼以及三辆牛车,根本走不快,今天下午出发没多少活下来的希望。

矮胖军士无奈苦笑,“李爷有所不知,鞑子这次来的太突然,三年都没这样大的动静了。今天上午我们这儿的大部队才走完,留下我们守一两天,没想到下午就有鞑子出现了。若是今儿个不走,明早那更走不脱了。好在我等鸟铳人手一把,长三眼铳也不少。若是这五头鞑子追上来,据车放铳也有不少的胜算,鞑子哨骑只是为了清除老奴本阵前进的障碍,不会为了我们几个硬干。”

看他苦笑的样子,这话他自己都没底,说出来只是为了壮壮胆气。

明甲巴牙喇都是个顶个的弓马好手,也不用冲锋,只用清弓和一壶箭就能耗死这队营兵。

明军装备的鸟铳、长三眼铳射程都不如清弓,他们也跑不过鞑子的快马,在野外只能被动挨打。

这队营兵便是明军在关外的缩影了,野战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脱,只能束手就擒,据城自守或许能死得迟一点,但断了粮到吃马吃人的地步,离死也差不多了。

李昊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这六人北上之时,没有发现鞑子踪迹,那鞑子也多半不知道他们来了,就是知道了可能也不在乎,直接在野外开干。

他准备用这一队人当诱饵,引诱那队或者更多的鞑子出来。

“既然你们连夜间行军都不怕,那不妨这样……”

他示意这矮胖军士过来,开始布置。

……

“戈什哈,那群明兵逃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塔山所城北边的一个山包之阴,一名身穿红色布面甲的旗丁出声询问。

戈什哈就是亲兵、护卫的意思,这队哨骑的领头巴牙喇是旗主的戈什哈,在正红旗里地位相当高。

“一群两脚羊,砍死他们算个小功。”这满脸横肉的巴牙喇狞笑着,“本来他们躲在城里还能多活一天,如今倒是给我喂了口好饭。固山额真抬举我,让我领着你们先行出发察探军情,要是砍死这群明兵,我们算是攻下山海关的第一功,在大汗跟前都有脸面。”

固山额真就是旗主,正红旗的旗主就是努尔哈赤的二儿子代善。

其余几位旗丁都这巴牙喇的话激起了凶性,在后金,军功就是财富和地位,固山额真和大汗赏罚分明,大战将起,先拿个开胃菜式的小功正合他们的意。

于是纷纷叫嚷着开干。

“好极了,拔什库,你带着你的人从东边包抄过去,直插南边那条驿道,把你们的箭分我一壶,我一个人射箭追杀他们。”

清弓的有效杀伤射程比明军年久失修的火铳多一二十步,这位巴牙喇自信凭借自己的骑射,就能让明兵有马的先跑,从而造成明兵队伍分崩离析,利于逐亡追杀。

拔什库的汉语意思为领催、领队,这是每个牛录之下的小头目,这一队哨骑,除了旗主派下来的加强战力巴牙喇之外,剩余四人都是一个拔什库和他名下的旗丁,彼此知根知底,配合的还算默契。

当下商量定了策略,五个鞑子翻身上马,在又变得凌冽的寒风吹拂下,朝着南边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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