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毁寨弃营

“能拉动弓弦的都给我拉，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临时指挥所带来的弓箭手停步，从箭壶中抽出所剩无几的箭矢，用颤抖的手拉开弓弦。

窸窸窣窣的箭根本造不成伤害，土墙又让他们无法施展火攻。

矛兵们闯入民宅，将里面所有能用的木头搬走，打算修一个小型攻城梯。

弓兵们也停止无意义的射击，将身体躲进民居土墙后制作简易盾牌。

在内墙上得到弹药补充的征召兵们使用石子、弓箭，短时间竟完成对敌人的反压制。

“你带人在这些屋子搜刮一下，看看有没有粮食。”

临时首领对自己的部曲下令。

他们身上的食物排除返程的需要外已经所剩无几。

所有人不敢明火，生怕内墙上的守军注意实施报复。

只能寄希望于在民房中找到一些东西能填饱肚子。

不过很可惜的是，由于准备充分，寨民们发挥了极高的主观能动性，将带不走的食物都进行了销毁。

“大人，只找到了一袋粮食。”

手下将一袋大米捧在手心，献给自己的统帅。

“吩咐将士们，将这袋米每人分一口，有贪食者，斩无赦。”

手下颔首，转身将粮食分发下去。

至于此时的内墙上，王子攸从交易中购买了五份肉。

这帮英勇无畏的汉子值得这些嘉奖，众人看着架起的瓦罐中满满的肉，吞咽着唾沫。

香气沿着墙飘到外面，鲜卑人只觉手中的米素然无味。

听着墙上欢快的嬉闹声，心中更是有一股无名之火上蹿下跳。

“将军，这。”

闻着挠鼻的肉香，再看看自己手中干巴巴的粮食。

所有人只能再灌一口冷水，安慰空荡荡的食袋。

临时头领心中自然也是不悦。

想自己在穰城，成天大酒大肉，没事调戏一下良家妇女，却要在这里受这鸟气。

但是撤退不太可能，由于部队的损伤过于严重，如果没有那粮食保命，他的脑袋就要不保。

“再忍忍，等攻城梯一好，大破敌人，就返回穰城吃香喝辣。”

众人听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就这样双方僵持到了天明，攻城梯和大盾都做的差不多。

带着空腹的怨念，他下令进攻。

内墙上的守军发现敌人集结，响起战鼓，饱餐一顿的士兵荣光满面，雄赳赳气昂昂地展开反击。

石子如雨点般袭来，鲜卑士兵一时只能躲在盾后，攻城梯缓缓向内墙逼近。

王子攸他们没有投石器，所以无法对这种大型设备进行有效破坏。

没有办法，他打算让步六孤义出去搞破坏。

“巡逻队随我来，步六孤，你带着骑兵们冲出去看看能否破坏他们的攻城梯。然后等我命令撤离到指定地点。”

“骑兵，跟我走。”

步六孤义招呼着，来到内墙中的马厩，翻身上马。

精锐步兵负责打开大门，并守住大门。

几十名骑兵，跨着骏马提着长槊，背着短弓向敌军袭扰。

敌人的矛兵方阵非常完整，步六孤义自知这点人冲阵就是送菜，于是带着部队围着他们放风筝。

精锐们在骑兵出去将门紧紧关住。

步六孤义等人非常熟悉寨子的地形，在民房间穿梭。

敌人两面受敌，又不得不推攻城梯，只能分出少量士兵堵截。

“注意，不要硬抗。”

步六孤义提醒着骑兵，半路出身的他们清楚，与配合默契的正规军拼正面的结果。

他身旁的骑兵点头，围着大军不断袭扰。

“盾兵上前。寨民从后门撤离。”

王子攸眼见敌人的攻城梯越来越近，让士气最容易崩溃的征召兵撤离。

他们已经整整阻击了一天，这些时间足够妇孺们逃离了，所以没有必要留下跟这些鲜卑人拼命。

扔石子的寨民们却依依不舍，将手上的石子投完还意犹未尽。

伴随着征召兵的撤离，王子攸在木墙上最后下达命令。

“步六孤，撤离。”

步六孤义带着他的骑兵队伍穿过只剩灰烬的外墙，消失在丛林中。

临时指挥总感觉不对劲。

这些人撤退的太果断了，完全不像守卫粮仓的样子。

他不信邪，登上攻城梯，看见内墙中确实有三座巨大的粮仓，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巡逻队，撤离。”

王子攸带着他的直系来到粮仓，用火把点燃了粮仓的草棚，顿时燃起烈火。

点完火后，他们也从后门撤退了，走之前不忘点燃后门。

冲天的火光使整座山格外明艳，敌人眼睁睁看着近在眼前的粮仓被付之一炬。

“不！”

刚登上木墙的临时最高统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咬牙切齿，从木墙上下来。

“将那个一钱汉带来！”

鲜卑士兵们打开大门，拖着那个瘫软的汉人走到新首领面前。

“将……将军？”

只见一道寒芒闪过，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视线变高了。

然后就看到自己无头尸体喷涌着血，跪在面朝粮仓的方向。

早知如此……

他闭上眼睛，在悔恨中迎来自己的终结。

“去，将他的尸体给我煮了，今天！我非要饮其血！啖其肉！才解心头之恨！”

无头的尸体在地上拖行，留下两道血痕。

整顿好残兵，临时领队坐在地上思考如何向上级汇报。

怎么办？

郡守会杀了我的！

他抱着头在地上喃喃自语。

“对！这是首领的责任，跟我有什么关系！”

慌乱间他不知所措，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所有人，如果上面派人查就说是贺楼都督的锅。记住了吗！”

他凶神恶煞地扫视在场的人，在场的人沉默不语他送了口气。

“回穰城。”

此次，一千五百人剿匪，折损近半，还没有拿到足以免罪的粮食。

消息不胫而走，顺着汉人坞堡传遍大江南北。

缁衣寨王瑾的名号是彻底打出去了，就连在家中的谢韫清也听族人谈及。

几天后，东魏，中军帐中，高欢解下战袍，听闻这个消息，即气愤又有点欣慰。

气愤是因为部队损失惨重，欣慰是感慨除了高敖曹还有男儿可扬汉人风采。

多年被鲜卑贵族左右，让他的内心对这些人多少有些不满。

但作为基本上接收六镇遗产的人来说，他不得不忍受。

尽管心中有点不情愿，高欢还是下达了对王子攸的悬赏。

南梁没有动静，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行。

萧菩萨还在日复一日的青灯古佛，各路藩王勾心斗角。

各地起义不断，而在这之上的是太平盛世的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