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就是欢迎仪式吗？

漆黑的夜，啼鸣的枭，宁静的篝火。

森林中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士兵们褪去铠甲，在一片橙红中相互打趣。

“你加入多久了？”

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挑起闪着红光的木柴，坐在地上看着他身旁的步兵。

“半年。”

被询问的士兵言简意赅。

“这样啊。王……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粗汉好奇。

“很难说！我不会回答。不过，你可以找那个人。”

被问到的士兵烤着火，说话的时候不情愿地抽出手，指了指步六孤义，随后迅速靠近那份温暖。

此时的步六孤义正哼着鲜卑民歌，手指在空中无意义地比划。

粗汉坐下和他攀谈。

“你想问子攸？他就是一个正常人，俺们都是想活下去。”

步六孤义粗犷的脸上浮现少有的苦涩。

夜很深，但大家睡得很香甜。

在破晓的浮光轻吻王子攸的眼睫毛时，他睁开双眼，舒展身体，随后将地上的羊毡卷起。

“诸君，开拔。”

他骑着马，带着部下继续南下。

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南了，不是那半个月的路程。

随着众人越向南，高大的烟杪，苍翠的树木，娇艳的花朵，粉墨登场。

生活在北方的汉子们一会薅下树枝，又一会揪草，对眼前的事物感到非常新鲜。

至于南方人则是嗤之以鼻，对身边的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反而对河中的虾蟹感兴趣。

现在他们还没有过五岭，所以并没有进入毒圈。

古代所说的瘴气，其实并不是真的毒气。

其实是许多真菌、细菌、支原体、蚊虫。这些东西会致病，但古代人没有显微镜观测。

所以宋代对于罪臣的处置就是流放岭南，因为水土不服的人很难在那种环境下活久。

王子攸自认为已经是快马加鞭了，但是已经过去一个月，他在永宁郡，甚至都没有到江陵。

于是他决定了，取道沮水，然后坐船，飘到目的地。

千里江陵一日还，有水路为何要走陆路。走陆路，等他们到了估计高王都快打玉璧之战了。

不过眼下他又遇上偶然事件了。

这是沮水边的小渔村，几艘小舟在水面上飘荡。

房屋冷冷清清，地上一片狼藉，似乎有打斗的痕迹。

“这是？”

步六孤义说。

“水贼，应该。在水边上找找，如果里面有尸体的话，基本上就是他们的手笔。”

“你，你，跟俺走。”

步六孤义带着两名士兵向水边走去，王子攸带着三个人走进村庄。

里面到处都是脚印，木质的藩篱上还有扭打的痕迹。

他随机走进了一间屋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有一摊血迹，但是没有尸体。

看来没错了。

他用手沾起血，发现血液还很新鲜，没有任何粘稠。

“子攸！快来！”

王子攸起身，穿过村道，来到水边。

这！

说实话，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为之默哀？这是对死者的侮辱！所以他选择平静。

只见上百具水肿的身体沉在水中。

他们的表情痛苦，最夸张的是水面上还漂着一个肉色的飘带物，有很多鱼围着那条肉带啃食。

那些在村外原地待命的士兵也进来了，但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少人还是感到不适。

跪倒在地上，无力的干呕。

作为杀过的人，对于尸体什么的并不会介怀，值得介意的是水贼们留下自己的行为艺术。

眼前这根大肠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还有其他什么身体组织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只有今天下游的渔民知道。

“子攸……这些水贼！”

“想杀？”

步六孤义颔首。

王子攸转身看见所有人的意见一致，于是将他们聚集一起，告诉他们怎么做。

要杀那些水贼必须知道他们的习性，这些恶棍会乘坐木船到作案地附近，潜入水中摸到作案地进行屠戮。

想要在水中找他们的痕迹，基本上不可能，水不会留下任何秘密，因为他本身就是秘密的载体。

最好的方式就是引蛇出洞，挑选水性好的士兵，乔装打扮，并且带上财宝、武器。

说做就做，渔村边上停了几个木船，每个船基本上都能容纳九个人，不过算上货物，只能做三到四个。

船有了，王子攸从系统中掏出大量粮食堆到上面，亲自挑选了几名水性好的士兵。

“子攸，你还懂水性？”

步六孤义挠着头看着王子攸换上清凉的野人装。

看不起谁呢！这年头，懂点水性不是必然的吗？

王子攸微笑地看向步六孤义，甜蜜的微笑看得他瘆得慌。

“我带人走水路，你们走陆路，不要离太远。”

王子攸带着精通水性的士兵上船，撑起竹竿。

几艘船在水上一路排开，不少懂渔夫号子的士兵吆喝起渔歌。

当他们顺流而下的时候几个脑袋从几根浮木中探出，贪婪地看向船上的食物。

咕噜咕噜，他们再度将头埋进水中，只留下一层荡漾的轻涟。

“郎君，他们来了。”

一个眼尖的士兵注意到水面上的涟漪，悄悄提醒王子攸。

王子攸不动声色地握紧腰间的刀，其他人也是如此。

一双白嫩的手从碧波中伸出，牢牢地抓住船身。

陆续从水中伸出许多手，让每个船都雨露均沾。

就像是水草一样缠在船的一边。

王子攸的手紧紧按在刀上，突然一只手破水而出，抓住了他的头将他拉进了那一抹清凉中。

咕噜咕噜

耳边只能听到水的律动，眼前惨白的身影盯着他，像一具溺尸一般。

眼神中有种偏执，张开双手想让他溺亡于此。

王子攸亮出锋刃，单手迅速刺击，不料对方灵活地闪过去。

对方见他在水中拔出长剑，露出戏谑的神情，伸出双手紧紧掐住脖子。

十根利爪牢牢掐在他的脖子上，一股窒息感顺着喉咙涌向肺部。

好！哈哈！这就是江南老表的欢迎仪式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向你展示一下北方汉子的热情！

王子攸松开钢刀，将双手压在对方的胳膊上，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一记头锤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