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缓缓流过的房屋,由光到暗,由暗到光,直到乌云密布,把我的眼眶缓缓充满灰色,我旁边的人已经倚着窗户睡着·,桌子上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干果,我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要到站了,等会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了,我尝试合上双眼,慢慢游走在火车的噪音和耳机的蓝调音乐中。
“我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今天顺便去一个老朋友那里看看”
身边打游戏的声音逐渐变大,让我内心烦躁不安,我睁开眼看着窗外,玻璃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车站在一点点靠近,我才意识到看车站牌,我顺平衣服的褶皱,尝试抚顺刚刚靠乱的发丝,微微叹气,闷热时不时包裹在我周围。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即将到达终点站了,请您整理好行李,避免错拿或遗忘,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脚踏板…………”
火车上陆陆续续的走下去些人,我愣神意识到自己也该下车。
“你好,我要下车了,请让让”我尝试压住内心的焦躁,以柔和的口吻对他说。
“你催什么?车上不还有人么?”那个男人,一脸火大的看着我。
“我时间很急”我再次心平气和的对他说。
他这一次没有做声,只是看了一眼窗外,默默站起来。
我从高处拿下巨大的箱子,有点够不到,我记得还是一位大哥帮我放上去的,但是不会时时碰见好人,毕竟我不会给小费。
我还在尝试拿下我的行李箱,身边一个更高的男人拿了下来,我呆住了一会,迟疑的看着他的侧脸,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和略俊俏的脸颊,仿佛不像我刚刚旁边脾气躁动的男人。
“谢谢”我只是拿下箱子大步走下火车,在不远处看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名车。
“可能有钱的人多少有点小毛病,但是他家有钱。”我无奈打趣自己。
我拖着行李箱,顺着他发给我的路线,一路沿着城市的高楼大厦,来到了一座大厦,我走进去,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与我格格不入。
人来人往,嘴里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虽然都是一样的职业装,但是还是能看出人与人的差别,就好比,一杯咖啡,和几袋咖啡,又好比,一个文件夹,和一个专柜需要订很久的名牌包。
而现在的我,一条白色的纯棉裙子,再无过多的装饰,头发有些凌乱,拖着一个香槟色的行李箱,站在这个大厅的中间显然不合群。
我快速走到电梯,给祁如南发信息。
“我到电梯门口了”
“11楼”
“好”
我缓缓踏上电梯,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直到一群人上电梯又阻隔了我的视线,我看着隐隐约约到11楼,我穿过拥挤的人群,出了
“林澈晚”他一边挥手一边上来迎接我。
“对啊,好久不见,我这次是顺路找下你自从毕业,就没有好好聚了。”我内心终于舒展了。
“怎么样,我这个店不错吧?”他招呼着我进他的店。
“很漂亮,温暖的黄色,还有一些鲜花?以及我们都喜欢的《call me by you name》主题曲?”我打量着店内的装潢,一股很浓的轻奢感。
“给你介绍一个老朋友呗”祁如南拉着一个眼熟的男人出来。
“杨泽楠?”我迟迟没有缓回来,我只直到他们有一段很刻苦铭心的感情,但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其实我们没有见过面,只是微信曾聊起过几次。
“你好”杨泽楠彬彬有礼的点头。
我也微微一笑,我对着祁如南做着一些起哄的表情,祁如南回应了我一个很不屑的表情,在记忆力,杨泽楠应该有一双剑眉,单眼皮,但是眼睛生的很深情,嘴巴却略显薄情。
“那这个店?”我把行李箱丢在前台,顺便拿起了菜单。
“怎么说,我一个人来北漂,然后遇到了他,杨泽楠刚好在事业瓶颈期,就干脆一起开了清吧,好在没亏钱”他一边说一边靠着杨泽楠的肩膀。
“不是说请我喝酒么?”看惯了小情侣的我,实在想来点什么然后聊天,如何回宾馆好好睡一觉。
“还记得呢?要他给你调一杯吧,刚好我跟你叙叙旧”他看着杨泽楠坏笑,还时不时用胳膊怼一怼。
“行”杨泽楠无奈的看着他,满眼笑意。
我想跟祁如南诉说着这几年怎么慢慢熬过一切,不断陷入困境又不断救自己于水火,不过最后还是用一切都还好来概括。
“还记得齐兆焰么?”祁如南低下头,摇晃杯子里的冰块,晶莹剔透。
“嗯…都过去很久了,我都快忘了他了”我努力淡化那个人的身影,祁如南是唯一一个足够了解我的人。
“当时初中我死活不让你动心,我没日没夜的劝,恋爱脑。”他喝了口酒,没好气的说,但是他是真的为我好。
“那个年纪还是容易被叛逆和激素冲昏头脑咯。”我只能装作漫不经心。
“别说我了,说说你,怎么碰到的”
“我当时刚来不久,就看见软件上有个租房APP,我急着找个住所,只有他价格低还复合我的要求。”
“就这么容易?”
“本来不知道是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看看”
“谁知道,一看这么眼熟,我还有点不信,我就要了他的联系电话,结果一看,真是他。”
“本来说,这房子不租也行,你可别忘了当年我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
“但是我没什么钱,时间又紧迫,我急着找地方安置,也对他还算放心,就签了合同”
“有天呢,刚好碰上我情绪不怎么好,我一个关在房子里,碰巧又停电了,我害怕,但是你们都不在,我不知道播谁的电话,我就打他电话。”他意味深长的叹气。
“这是你的酒”他放下一杯深红色的酒,杯口还有盐粒,散发一股玫瑰香。
“在聊什么”他自然的楼上祁如南的肩膀。
“没有,聊她呢”祁如南马上转变了话题,脸上瞬间变成微笑。
“不聊了,下次偷偷跟你讲”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顺便明白了。
聊了差不多半小时,但是这么多年的事自然聊不完。
就像某天,你发现你跟你的朋友们都长大成人了,好不容易可以自由,结果枷锁越来越多,直到只能带着枷锁坐下聊天,都会觉得无比幸福。
客流量慢慢上来了,我就待了一会,坐在麦克风前唱了一首《后来》,黄色的灯光打在我的白色百褶裙上,我拿起话筒,轻声唱着。
我慢慢投入到逐字逐句,每个音符的跳动好似在我眼前,直到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我微微睁开眼看着底下的人群,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他是谁,只是眼熟及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只是低下头,唱着最后一句,直到伴奏停下,我才下台,慢慢归于人海。
“累死了,祁如南,给我找了宾馆不?”我走到门口催促他。
“找了找了,这个大厦旁边有个宾馆,这是房卡。”现在有点忙,你累了回去先休息。他接着服务着不同阶层的顾客,萦绕的灯光,照应着这个小店,总是让我不禁回头看向这。
“行”我拿了房卡就走出门。
夜晚的这个城市,更加灯红酒绿,我被慢慢迁入群众里,直到车边的鸣笛声扰乱了我发呆的心思。
“旷野酒店,我去,下血本了,看样子赚了不少!”我看着里面的,走进去。
我打开手机,看着手机上已经傍晚的时间,我戴上耳机,打开歌单,选择了一首老歌,我是个很爱蓝调歌曲的人,从我的少女时期一直到现在,一直如此。
我走过每一个门口,拐弯直走,又拐弯又直走,我看着房卡上的A08,这里安静的可怕,棕色的木门,淡黄色的直射灯…
我慢慢走,踩着地摊上的一个一个类似于菱形或者是正方形的格子,我不大确定,但是我乐此不疲。
正当我即将开门,拥抱我温暖的床铺时,我只觉得我肩膀巨痛,黑色的液体打湿了我的白裙子,我停下来,揉了揉肩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好像是火车上的那个人,他连头都没回,只是一直往出口走。
比起更多的,我或许只是更加熟悉他的背影,以及那件蓝白渐变的连帽衫。
我尝试追上他理论,但是后面的一个男人拦住我,他显然比那个火车的男人要谦逊多了。
“抱歉,前面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他的脾气一直不好,这是名片,衣服的事,你打电话就好。”那个穿着西装,高挺的鼻梁上带着眼镜的男人边瞄他的儿子边说。
“谢谢”我只是低下头,转身回到房间。
我把衣服脱下来,看着镜子中自己不太苗条的身材,对着镜子捏捏自己的肉。
我打开行李箱,换上紧身白色的短上衣,穿着一条牛仔短裤,头发用发带扎住。
用冷水洗了把脸,我闭上眼,好像…今天找到了当年的感觉,我的初中…
睁开眼,我在宾馆的浴室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很难相信,再过几天我就18岁了。
我一时竟然有点没办法接受,毕竟,我一直期望自己起码要有个成年人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或许没办法做到接受任何事情。
我随后走到床边,往上一滩,此时真希望自己像一滩烂泥,永远扶不上墙也好,只是烂泥也说不定能种花,反正没什么忧虑,就当烂泥就好。
手机的整动慢慢吵醒了闭目养神的我,可能是太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嗯,我好像不认识这个号码。”我揉了揉眼睛。
“喂,你好”对面传来一个成熟的声音。
“你好,有什么事么?我开着免提,翻了个身,我不想在没什么光的环境看亮的刺眼的屏幕。
“我是齐兆焰。”
“齐兆焰?”我迟疑了两秒,恶作剧么?我耳边回想到了那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没有开玩笑,我在旷野楼下,有事找你。”
“等等,我不确定”
“你要怎么才确定?”
我脑海里简单过滤了一遍我所以想的,绑架什么什么的…当我收起脑回路,我听着那边的不耐烦。
“如果你是齐兆焰,我为什么要见你”
“爱见不见”
“好了,不开玩笑,找我干嘛?”
“我爸要我赔你衣服”
“?”
“你脑子能不能好用一点?”
“刚刚撞到我的是你?”
“你可能没看清我,但是我又不是没看见你,瞎了?”
“态度能不能好点?”
“下来”
“。。。”
“你不希望我专门跑一次为了敲你门吧?”
“知道了”
老实说,我现在很忐忑,我的脑子有点疼痛,就好像硬把一个生锈的锁用钥匙暴力打开,我不是很想提及过去那段回忆,我是个及其纠结的人。
我此时有点激动,有些忧虑,又不可相信,我努力淡化心情…没错,“已经过去了”
我站在大厅左右观看,尝试寻找他的影子,或者是他的背影,我已经记不清他的长相了,眼熟但是我不能看见一个有点像的就上去问,至少我还没这个勇气,也不太想找到他。
“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忘了我?”
“没有”
“不信”
“哦”
“找我什么事?”
“这是赔给你的衣服,白色的裙子”
“谢谢”一条新裙子,但是明显比我那条贵很多。
“还真是不客气”
“没什么好客气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
“高中毕业,你给了我纸条,上面有”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好久不见”
“现在才想起来打招呼”他双收插兜,漫不经心的打量我。
我提议说要不要先去吃饭,我有点饿了,刚好我还在想要不要去吃点面条米粉。
我跟他走在同一条街上,但是我们最熟悉的也只是彼此身上的香水,但是我们同样占了对方两三年的时间,但是这两三年就像香水一样,可能过了很多年,我已经不记得你的容颜,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走过,记得的也只是你的香水味。
他的步伐永远比我快,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想起来之前的一些往事。
我好像回到了初中时期,当时我14岁,他比我大一岁,他15,但是他因为父母在另外一个城市,没时间管他,他一直寄人篱下住在姑姑家,因为来回搬家,导致幼儿园重读了一年。
在我仅有的印象里,我记得他总是在我前面,我们是同桌,不管在哪个时候走路,他永远比我快,我只能尝试跟着他的步伐。
跟现在一样…
“不是下馆子么?”我刚想吃点什么。
“不了,现在这个点,还是去我家吧。”
“嗯”说起来,我跟他不算陌生人,我只是觉得,偶尔遇到一个旧人,就算彼此怨念很深,但是他带着满身只属于你的回忆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只能得到一个答案,认命。
我就跟他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过马路总会要我快点嘴里还要喊
“磨蹭什么!”
“看路?有眼睛吧?”
我只是一声不吭的慢慢跟着他。
绕过一个偏僻的小路,一栋小房子,准确说不算小,一个复式楼。
我换上拖鞋,走进去,白色和黑色占满了整个房间,家里没有我想的那么亮,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别傻站着?”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坐在吧台上,环视着周围的瓷砖,灰色的吧台上,金属的黑色酒架,金色的玻璃展柜,里面有一些酒。
“齐兆焰”
“怎么了?”他探出一个头。
“吃什么?”
“蛋炒饭”
“行吧”
“别挑剔了,我只会这个”他接着打开蓝牙音箱我一直不懂他的风格,反正我不喜欢,很多0.8倍速的歌曲。
“你爸呢?还有你怎么会来这?”
“他医院来电话,要打去做手术,本来一开始说把我接回来,让我自己找个工作”
“那挺好吧”我玩弄着他沙发上丑的出奇的·娃娃。
“就把我接回来,然后带我去他的医院当护士,又美名其曰带我做什么体检,把我关在一个屋子里,又是抽血,又是一个医生问些七里八里。”
“我记得你的专业是体育”
“他觉得我不够格,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个职业。”
“然后呢?你就跑出来了?”
“嗯”
我一口一口吃着蛋炒饭,还是一样的味,人变了,味道没变,有点咸。
“喂,这酒能喝么?”
“随便你”
我随手拿了一瓶看着比较贵的酒,拿了两个酒杯。
他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一边看手机一边吃。
我突然想起,当年的我们,也喝醉过,在KTV里,一杯一杯的喝着,一起干了两瓶白酒,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我跟他拥吻着,那一瞬间,这个世界慢慢缩小,淡化很多人,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吃了一半,停下来,思来想去,不如好好聊一聊反正以后大概率碰不到了,但是我忽视了,我们才18岁,我以为我不会在对他有任何情感,就像对待一个旧人一样,只是有回忆。
“浪费”他收着餐盘念叨着。
“带我逛逛?”
“行”
“二楼是卧室,别进去了”
“我看见有个小楼梯,那是房顶么?”
“阁楼”
“……”
“焰焰?在家么?”一个男人在楼下喊着。
“快上来”他拉住我的手,往楼上走。
“怎么了?你爸喊你。”
“我不想告诉他,小声点,这里他不知道也进不来。”
“哦。”
我们在这个小阁楼里默不作声,只有一站灯照亮着我们的脸颊,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还是少年时的彼此,真好啊…
“行了,走了”
我坐在地垫上,把酒瓶和酒杯放在一个桌子上,露天的小窗户已经把月色带入了我的酒杯里,我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回去了。
“这两个小时,给我?”
“好”
一杯酒,一个真心话?我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一杯酒一个真心话吧.说对了我喝,说错了我喝。”
他愣了神,但是依然默认了我的想法,他一脸无所谓的靠在墙上。
“初中的时候,我放在桌子上的冰激凌,是不是被你吃了,那一包桃子味的冰球?”
他一脸无奈,喝下了一杯。
“到我了?你说爱我的时候,是不是还在跟其他人暧昧?”
“这杯我不认,当时跟你中途分手的时候,我才跟其他人暧昧的,那个时候我单身”我微微一笑,摇了摇被子中的酒杯。
“哦”
“你当时有喜欢隔壁班的那个女生吧,谭荣?”
“当时只是为了气你…真的,别不信”他的用力让桌子震动了一下,我能感受到之前那种年少时的冲动,如果说,我能记起来的话。
“你还算诚实”我看着酒杯里还有一些酒,他喝的比我多,但是他酒量比我好,我知道,我一直赢不了他。
“我没什么想问你的了”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好像我们两个一直是朋友,只是许久未见。
“你当时出轨了”我垂下眼眸,轻轻的抚摸着木桌的纹路。
“有意思么?”
“没有”我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眼睛
之后就是一言不发,直到我觉得没有必要待下去。
我抬眼的时候,他酒杯的酒已经都没有了,我想着这酒味道不错,我也喝了下去,这个时候不喝,就太浪费了。
我有着我需要的体面,其实时间也很晚了,我应该找祁如南汇合了,我走到玄关。
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他,我只是有点累了,酒也喝的刚刚好,出门的时候,他应该在房间了,我知道他或许本意不想见我,但是我们都没办法拒绝一个唯一一个能回到过去的人。
我走在昏暗的灯光下,地下的树影像是在为我铺路,微风促使着我往前走,它告诉我“该前进了”。
齐兆焰,我曾经希望你消失,但是…现在只是希望不在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