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菜园与农夫

“完了，我们完了，我就说得立刻逃走才行。”维克多一屁股瘫坐地上。

要是能投降，他现在绝对立马照办，可惜已经晚了，况且这些怪物看样子也不像能讲道理的。

“詹姆斯先生，您能留给我一颗子弹吗？”

“别胡思乱想，还不到你死的时候！”詹姆斯也想说些实际的，但如今连他也看不到生还的希望。

从铁梯传递过来的振动愈发剧烈，詹姆斯目测有不下20只蛇怪正沿着梯子极速接近。

塔墙外的数量可能还更多。不需要1分钟，它们就会到达塔顶，在这狭小的环境中，双方只能被迫进行白刃战，而这将无异于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没想到先前还以为对自己更有利的灯塔，最后反倒成了葬送性命的铁棺材。

就在詹姆斯犹豫要不要留下两颗子弹的时候，外界突然响起的一声巨大爆鸣以及随之而来的气流冲击，将即将笼罩二人的绝望冲散。

詹姆斯立即扶住窗沿，向外界望去。

一团炽热的火球在先前怪物聚集的矮灌地带熊熊燃烧。

一些在队伍尾部的蛇怪遭受到巨大创伤，有些甚至已经断成了两截，内脏与黑色的血液铺满了草地。

詹姆斯察觉到这是一次炮击。

从对爆震波的体感以及爆心到灯塔的距离推算，引发这次爆炸的是直径超过50毫米的中型以上炮弹。

“这是舰炮！”

詹姆斯第一反应是0号方案生效了，但紧接着他便感到不对。

“来得太快了！就算是一级响应也不可能这么快。”

所谓0号方案，其全称为“‘守望菜园’K0歼灭行动”。

名字虽然可笑，但却是实打实的一套克拉克级军事行动。

人类文明太过脆弱，如同菜地里待摘的瓜果，任何未知的扰动都有可能将之轻易摧毁。

APCF需要在必要时刻，成为保卫这处菜园的农夫，将威胁农场宁静的野兽或蛇鼠驱逐。

克拉克级军事行动，是调查员这一级数所能动用的最高权限的紧急反制措施。

在面对收容项目的初期，一旦相关项目的调查员认定该目标具有即将失控并危害人类社会的迹象，即可越级申请特遣及特效火力支援。

方案一经启动便不可撤回，APCF将动用分布于全球的所有可支配军事力量，对目标区域进行饱和式打击，直至目标被彻底摧毁或丧失危害。

按照詹姆斯对APCF的了解，在最近的站点“旧日之都”，长期驻扎着一支机动特遣队，而稍远些距离，则有APCF的一座空军基地。

从洛林大区到科伦岛有2000多公里的距离，即便派遣速度最快的黑鸟SR-71，也需要近乎20分钟的时间。

等到地面侦察与火力补给结束，真正的第一波空袭到来，一定是在半小时以后。

“发动攻击的不是APCF。”詹姆斯在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还不待他有更多思考，密集的炮击声从他身后的海面响起。紧接着，比先前还要剧烈的爆震波如海浪般卷积而来。

正在攀爬的蛇怪们纷纷从布满裂痕的外墙坠落，灯塔内部的怪物，也有不少遭受余波冲击，从铁梯上滚落。

“是北海舰队！詹姆斯先生，我们得救了！这是北海舰队战列舰的主炮齐射！”

“这些该死的怪物，都给我下地狱去吧！哈哈哈，詹姆斯先生，您看啊，那就是‘切萨列维奇’！”

詹姆斯顺着维克多的指引，看到了近海上正在吞吐火舌的一只只钢铁巨兽。

那蕴含力量感的主炮塔与旧式艏楼，一以贯之地彰显着摩尔曼斯克人那沿袭自先祖的粗犷与悍勇。

在战列舰与驱逐舰的双重炮击下，“掘墓人”早已逃之夭夭，剩下的蛇怪也不得不作鸟兽散。

这之中，仍有些来不及逃跑的，反而拼死杀上了灯塔，企图带着詹姆斯二人一起上路。

到了此刻，维克多也不可能再束手就擒，他奋力挥舞着树干，尽管被折断了多次，他依然拼死抵抗，他将树干凸起的断面插入了一只蛇怪的胸腔，然后将之从塔顶的窗口一把推下。

詹姆斯则死守在铁梯位置，将还想往上爬的怪物们一一爆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攻击他们的蛇怪在不断减少。

然而他们的体力也快要耗尽，尤其是詹姆斯，他是强撑着头部的伤势以及极度的脱力感在战斗。

他有感觉，要是自己继续坚持，他的意志或许还撑得住，但他的身体一定会先一步死去。

这种度日如年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

维克多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他的右臂严重扭曲，左腿也拧成了麻花。

他只能将脊柱倚靠在墙上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詹姆斯还要更糟些，他的肩头缺了大块，右侧肋骨穿透了皮肤，露出半截森然的骨刺，其上还黏连着些许内脏碎片，只是不知道那是肺的还是肝的。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天国庄严的号角声。

这声音愈来愈大，直到詹姆斯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时，一架尾部印有红色皇冠徽记的武装直升机已出现在可以被他目视的高度。

如同死神降临，从23毫米口径的炮管中激射而出的密集弹雨，将灯塔外还残存的蛇怪统统轰成了肉渣。

一位位身着特战制服的武装人员从直升机的滑绳上速降。在他们到达地面前，迷彩烟雾与生化炸弹相继爆燃，先他们一步，将还在顽抗的蛇怪逼退。

“是Omega-5‘红皇后’，特遣队到了，维克多。我们得救了......”詹姆斯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他的话音还未落，身边升起的化学烟雾便将他的神志夺去。

在他倒地昏迷前，耳边隐约传来了维克多紧张的呼唤，“詹姆斯先生！詹姆斯先生......”

......

近海，切萨列维奇号战列舰艏楼中。

当看到“红皇后”特遣队顺利登陆，仍旧穿着一身老式风衣的斯科特从口袋内缓缓掏出了一包万宝路。

他将烟点燃，递给这艘战列舰的舰长，安德烈·托利亚克。然而对方却将那支价格不菲的烟直接揉成了团子。

“这种荒唐的行动，你们最好给我足够充分的解释！否则我不介意立马枪决你！杀你，连军事法庭我都不用上。”安德烈向斯科特威胁道。

斯科特露出他标志性的狰狞笑容，显然没把对方的威胁当回事。

“尊敬的舰长，很感谢您的配合，至于您提出的要求，我想很快，你们舰队的总司令就会亲自给你答复。”

“我们所能动用的力量，是您无法想象的。为了您自身着想，有些事情，我劝您还是少打听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