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去马六甲的,你带我来东瀛是什么意思?”
“还让我搬货,你想的美。”
船舱内的人被喊了上来,本以为是到了南洋了,但是经过船员的告知才知道到了原来到的是东瀛,一时间群情激奋。
但是小郑将刀子一掏,众人的声音就落了下去。
“都给我老实点,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东瀛这里完工之后就去南洋了,你要是废话多我直接给你捅两刀,叫你们干活还这么多废话!”
众人非常的不满,但是出来讨生活的人,根本就不团结,面对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海贼,只敢抱怨两声不敢真的反抗。
林北也是算准了这群人到了东瀛人生地不熟跑也没地方跑。
小郑骂骂咧咧的将刀收了回来,转向朱震藩的时候已经换了副面孔。
“小郑,这是打算卖了他们吗?”
作为曾经船舱内成员的一员,朱震藩颇为关切的问。
“卖?”小郑一脸的疑惑,反问一句:“朱哥,这群人卖给你,你要吗?”
转念一想,这群男人漂洋过海的卖过来只能做苦力,实际能卖的价格不高,商业价值不高,东瀛也不种棉花,对于廉价劳动力的需求不高。
而且既然是廉价劳动力就是卖不上价格的,有这功夫不如多带点商品。
朱震藩问:“那为什么带上他们。”
“一个是船票可以赚钱,第二个是劳动力,咱这搬上搬下的,吓唬一下他们,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跑不了,他们就得在东瀛的港口老老实实的帮咱们搬货,一趟搬下一趟搬上,就省了不少的劳工钱,按照老大的话,咱这生意拿命博的活,得精打细算才行。”
朱震藩有些苦笑:“这里头门道还真是多啊。”
“朱哥,其实你想想,这群人在家里种田,官老爷都把税收到十几年后了,为了贪污钱,强压着让老百姓亏本的价格硬从百姓手里收购生丝,咱要的这点这才哪到哪,咱要是去当官,一个个都是青天大老爷。”
小小年纪这番高谈阔论,让朱震藩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船靠岸了,小郑等人轻车熟路的下船然后将船固定在岸边,随后林北和几个人勾肩搭背,看来这就是这趟货的买主了。
朱震藩看向了货舱内的女人们,对小郑问:“小郑,这些女人怎么办?”
“等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一次性就放了,现在人多眼杂,怎么朱哥?一个不够?”
“少打趣我,我就是好奇。”
小郑叹了口气说:“哎,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啊,老大这人啊规矩多,要不昨晚……嘿嘿。”
朱震藩却感叹:“老大这规矩挺好的。”
“有啥好的,搞的兄弟们晚上还不得去青楼花钱,这有不花钱的不用。”
显然小郑对此事颇有微词,但是有微词是一回事,他们跟着林北,林北在其他的事情上却也没亏待过他们。
“对了朱哥,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刚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就改口:“你这刚有了婆娘,还是算了。”
“不,我跟你们去见识见识。”
小郑对朱震藩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朱哥你,家里不要,就要花钱去外头找。”
朱震藩可不是真想去青楼,而是此处是汪直的地盘,整个港口随处可见汪直的旗帜,所以他想要多了解一些这地方,找机会得到一些关于自家被灭门的事情,而且这里来来往往的商船多,天南地北的人就多,而青楼这种地方,消息最多。
先将船上的货物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下去,有了船舱里面的人帮忙,一天的时间就能全卸下去了。
等下傍晚时分,林北还是没回来,船员们也迎来了自己的自由活动时间。
小郑和两个年轻的船员拉上朱震藩往青楼去。
一路上朱震藩看着东瀛风格的古代建筑,颇为新奇,因为这地方小,所以房子也小。
港口附近是最为繁华的地段,能看到不少的年轻女子穿着戏曲一般的服装在灯笼下招揽客人。
小郑给他介绍了一下:“这些东瀛女人,模仿咱们那边唱戏的模样,就是学的个不伦不类,脸上抹了脂粉煞白煞白的,晚上睡觉也不洗,有一次我半夜起来撒尿,差点给我吓死。”
这些在港口谋生的女人就是将来东瀛艺伎的原型,这年代还没有发展起艺伎这门行当,但是也大差不差,可能就是在员工技能系统性培训上还差了点意思,现在有多少本事技巧,全靠个人天赋和经验积累。
小郑等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间看着甚是气派的院子外。
从外头看这是一间极其典雅的院子,松柏跃出墙头,石阶整洁清爽,还有未干的水迹,是方才打扫过的。
大门正上方有着牌匾写着【惟学馆】。
若非有人引荐,朱震藩还觉得这地方这名字应该是个读书的学堂。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雅。
门上有着金色的雕花,轻轻扣门之后,开门的是个装扮过的四十多岁妇人。
模样差强人意,矫揉造作的姿态倒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的大明话格外的别捏,却也勉强听得懂。
“几位大人,可有令牌?”
小郑出示了林北的牌子,朱震藩没曾想这还是个高档会所,得有VIP才能来。
进入楼内,这地方雅致非常,喝茶的器具等物一应俱全,墙壁还装点着名人字画。
老鸨带着众人不是往上走,而是打开了暗道,暗道很狭小,往下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前头传来吵闹的声音,从小道复行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
面前是红色的布幔带着金色的雕花,穿过用来遮挡的重重的绣花帷幕,后头映入眼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是一个潜藏在地下的赌场和青楼,夺目的闪烁着的烛光会让人眩晕,仿佛从黑暗走进了一片光明。
这里的赌桌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赌具,茶杯、骰子、卡片等琳琅满目,人们围坐在一起,有的满头大汗,眉头紧锁地思考下一步的赌注,有的神情轻松地享受着游戏的快乐,赌客们的喧哗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一片热闹喧嚣的氛围。
小郑看到这些赌桌,双眼就冒出了精光,他是个好赌的人。
赌场内还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跟在赌客的身后服侍着。
若是来了兴致就能上楼,过了那雅致的门庭到了二楼,就是那落花有意,流水有情的地方。
所以说这里是将青楼和赌场开在了一起,朱震藩没想到这年代人有这么超前的消费意识,领先了原神足足数百年。
这年代人玩的,除了骰子以外,朱震藩也都看不懂。
小郑拉着朱震藩坐下:“朱哥,你第一次来,新人手气都好,你也玩玩。”
朱震藩有些窘迫,自己现在兜比脸干净,只得两手一摊。
瞧出了朱震藩的窘迫,小郑将碎银子塞到了他手上:“哥,这里五两银子,你先玩,回去再还我就好了。”
小郑也不是啥善心大发,而是知道林北这趟不会亏待了他,这钱有着落。
朱震藩拿着小郑给他的钱,四处逛,他对于赌钱没什么兴趣,和小郑那气血上涌的模样可全然不同。
他东走西走,仔细的听着周围人说话。
这里人说话,东瀛话,大明各地的方言都有,非常的杂乱。
从这些信息中,朱震藩听到了一些自己觉得有用的消息,随后坐在了玩骰子的台子上。
台子上有几个人,其中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山羊胡,左手搂着纤纤细腰,右手摸着桌子上的银子。
方才听人的对话中,朱震藩得知此人名为徐惟学。
汪直麾下五峰大船团,第一船队的船主,这座赌场兼青楼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