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能得诡楼相邀,有资格进来的,都是各个领域和所属地区的佼佼者。他们或极通灵性,可随意在瞬息之间召唤出来自恶域的诡奴,以供差遣;或身体素质超强,连俗称人体最脆弱的颈部,都奇异地附着虽薄却绝不会让人轻视的肌肉。智力与能力都是这里的人不可或缺的。
在听到诡楼楼主的问话后,身着不同地区风俗文化服装的人们沉思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
“重牛星是第二星诡卫星,具有保护第二星诡的重责。再说,我曾在创世星诡看过此物的特征,此物不仅兼具木火诡力,还极善召换族人,若发展下去恐会生祸端。”
司马舟说道:“所以,我想去重牛星看看。”
他的脸朝向烟茗,天蓝色纱布在明灯下投射出迷蒙的阴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炸得人群猛得一静,紧接着就是含有担忧语句的三言两语向司马舟涌来。
“司马,你这眼睛……”
谁都知道,司马舟在三年前突然发疯刺伤自己的两只眼睛,修养生息了三年,如今眼睛还用天纱蒙着。现在却突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瞧瞧,难免有些顾虑。
有一身穿白色长袍神服的人抬眼看过来,轻眨了下眼,缓缓道:
“司马舟,药婆说你的眼睛还没完全好,要尽量避免强光刺激。重牛星现在情况不明,你不应该去的。”
司马舟似乎沉默了一瞬,转眼间又恢复了常态。他抬头摸了摸绑在眼上的天纱,唇角带笑道:
“谢叶祭司的关心,我想有诡域做出来的天纱,我的眼睛想必不会有大碍。只是第二星诡情况紧急,我想还是为诡楼做点儿事。毕竟我已经三年没出去了啊。”
在这中式风格的大厅中,似乎有一瞬间陷入了沉寂。
叶尔爱什的背脊僵硬了一瞬,在心里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叶祭司的,为什么……
可转眼间,叶尔爱什又开脱着想到:也许是三年没见,他忘了罢。
在略微有些僵硬的脸上,叶尔爱什有些磕磕绊绊得说:“哦、哦,那好,你一定要小心。”
司马舟点了点头。
转瞬即逝间,叶尔爱什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他思索了一瞬,向烟茗道:
“楼主,我也去。这次诡物有木火诡素,您也知道我的鬼奴是不受这些限制的,早点找到真相,也就快一点找到人。”
烟茗的琉璃瞳看着叶尔爱什和司马舟两人,瞳孔深处似有黑雾流动。
良久,她道:“可以。”
……
第二星诡系重牛星外。
“叶祭司”,司马舟手持一把白鹤羽扇,偏过头,似乎在用被天纱遮住的眼睛看叶尔爱什,“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过来?”
叶尔爱什一愣,洁白的羽睫扑闪着,他道:“楼主说要互相帮助的,你现在眼睛还没完全好……”
重牛星外陨星被星力切割得极细极小,闪耀着温润如玉的光芒。
司马舟的天纱布很长,药婆用同样具有疗眼效果的青木枝绾住他的头发,同时也把多余的天纱布系在脑后。
明玉牌传送而来的气流留有余息,轻轻拂动他的发丝,有那么一刻,叶尔爱什觉得好像司马舟好像变了,再一看却又觉得没什么两样。
司马舟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我们还是兵分两路吧。”
话落,他便踏出一步,转眼间消失了。
传送气流带动叶尔爱什的衣摆,漫天莹光也照亮了他迷茫的眼。
下一秒,叶尔爱什看着司马舟消失的那个方向,腰上明玉牌一闪,有声音在他脑海中道:
“怎么样?”
神袍青年浑身洁白,面容圣洁,刚才翻飞的衣褶他细细整理了一下,语气很轻: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看起来好像只是脾气差了点,应该是眼睛瞎了心情不好吧。”
“……”明玉牌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瞬,“你要记得你是叶尔爱什,不要说些不符合他身份的话。好了,你去跟着司马舟,这次行动绝不能允许半点差错。”
“司马那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出来,不要让他察觉到任何异样。”
“我不是你的下属”,叶尔爱什听着他有些命令的语气,眼神晦暗了一瞬,“再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他思索了一瞬,慢慢吟出了一段古老的诡语,刹那间,叶尔爱什的面前,从未知的空间掉出了一个没有面容的傀儡。
想象着印象里那个少女的模样,叶尔爱什指尖溢出淳白的诡力,一笔一划描募着面容,眉眼认真。
神奇的是,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傀儡突然眨了眨眼睛,仿佛活了下来。
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叶尔爱什可以从镜中看到傀儡的模样。看着镜中她的模样,他唇角勾起,镜中的她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也学着他的模样笑了起来。
司马舟,叶尔爱什控制着诡力输出的速度,带着笑意看向傀儡,你既然已经三年不出现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你无谓的举动搅乱局面呢。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弯着眉,对镜中清晰可见的少女道:“从今以后,你就叫璃儿。”
…………
在提出斟探幽冥诡匠后,司马舟和叶尔爱什以任务紧要,刻不容缓之由,即刻出发去了重牛星。
烟茗又询问了一些位于其它星诡的各位诡主情况况,并适时考量诡主新选的接班人,这场诡楼会议开幕式便正式结束了。
“宁梦,你留下来等一会儿。”
会议的末尾,烟茗仍然在看着各星诡的报告清单,眼睛没有抬起来,却说了这句话。
“啊,”宁梦作为第一次来诡楼的新人有些慌张,“楼主,我吗?”
“对”,烟茗方才在会议上淡漠沉着的声音似乎微微放软了些,“有一些事我需要单独和你说。”
宁梦求助地看向师兄,洛尘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没办法,宁梦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楼主说散会然后整理完报告清单,整个过程颇有些坐立难安。
她在心里琢磨,楼主留她下来干什么,还没研究个名堂,烟茗已经站起来,走到她身旁了。
“在想什么呢你?”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手还顺道揉了揉宁梦的柔发。
“楼主?”宁梦有些呆了。
烟茗轻轻挑了下眉,笑道:“别那么惊讶,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况且你今天打扮得太可爱了,我有些忍不住。”
“哦,哦”,宁梦还是有些失神,毕竟楼主的形象太根深蒂固了。
“我留你下来,是想和你说一些关于尊客的事。”
“你知道尊客对于诡楼来说,是什么概念吧。”
烟茗打了一个响指,方才还在不远处的藤花椅攸得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优雅地撩起裙摆,施施然坐了下去。
宁梦抬眼悄咪咪看了楼主一眼,道:“知道,师兄和我说过的,”然后她皱了下眉,有些不解道,“但在那些话里,我发现只有尊客的权利,但却没有提到属于尊客的义务。我觉得天上是不会凭空掉馅饼的,而且诡楼设立这一个位置也一定有它的道理。”
烟茗看着眼前的粉衣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