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肘腋之疾

“中郎,都问出来了,这些贼人是从毛甘城来的,奉的是江东孙氏之命,特来夏口附近劫掠村寨,抢夺粮草的,为首之人分别名为毛甘、金奇。”卓膺青着拳头来到了马良面前,恭敬行礼汇报道。

种种迹象表明,他绝对没有按照马良的吩咐怀柔行事,不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对结果也并没有多大影响,尤其是对方仅仅就是一群蟊贼的情况下。

“毛甘城?这是何地?”马良饮着浓茶,不解问道。

如今已是夜半子时,在如今这个燃料昂贵的时代,正是每个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这些日子不断在夏口与矿山之间来回奔波,也让他倍感困乏,哪怕依靠浓茶也只能强打精神,哈欠不断。

而在他的印象之中,无论是三国还是后世,都不记得有过所谓毛甘城。

“按照这些贼人所说,这毛甘城是在什么蛇县乌聊山中,似乎是江东的山越人。”对于江东,自认见多识广的卓膺所知不多,只能大概确定范围。

“蛇县……莫非是歙县?那就是在丹阳郡了,看来的确与孙权脱不开关系。”由于要教导弟弟马谡的缘故,对于天下郡县,尤其是益州、荆州和扬州三地,马良格外熟悉,很快便锁定了具体的方位。

不过此事事关与江东的外交,干系甚大,也不是马良职权所辖,当即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取来笔墨,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给了关羽。

至于这送上门的二百山越青壮,马良自然要要人尽其才,统统送入矿场进行劳动改造,至于待遇,保证基本的伙食供应外,工钱每日一铢,也算是让这些人有个盼头,不要轻易闹事。

……

宜都,江陵。

在夏口一战对宿敌曹操大获全胜之后,刘备可谓是尽舒多年心中积攒的怨气,多年的沉郁也重新转为雄心壮志,在极为信任将后方政务全权交由诸葛亮打理之后,自己则是亲自率领兵马屯驻当阳一线,陈兵布防的同时,也在演练新募兵马,筹划北伐事宜。

而在今日,刘备却是突然收到后方急信,不得不将当阳兵马暂交他人训练,自己则是返回江陵商议要事。

一见到诸葛亮,心中挂念兵马的刘备便直接问道:“军师,何事如此紧急?”

诸葛亮也不啰嗦,直接将关羽原封寄来的书信递了过去,而其上内容,正是马良亲笔所写。

看完信中所述,刘备也不由脸色凝重:“果如军师所言,江东将夏口视若拱璧一般,表面虽是维持着联盟之谊,私下却必会暗害掣肘,只是未曾想手段竟如此歹毒!”

虽然马良在信中只是简单转述了从山越人口中拷问出的情报,并未过多揣测,但刘备亦是纵横官场多年的老练之人,又怎会看不出江东是想要以百姓作为要挟自己的手段,如何不令他感到气愤。

而随即,刘备也明白了诸葛亮要专程叫自己回来的原因,江东如此对自己使出如此恶毒的手段,对其是战是和,终究还是要自己这个主公来进行定夺。

强压心头怒火,刘备看向诸葛亮“不知军师的意思是?”

诸葛亮事先能大致猜到江东的态度,自然心中对此早有对策,只是本性恪守君臣之礼的他不好越俎代庖罢了,此刻刘备询问,当即便道:

“江东只是肘腋之疾,曹贼才是心腹大患!”

“主公与江东之间,迟早必有一战。但眼下若不能趁势攻下襄樊,而等曹操平定关西动乱,只怕会难上千百倍,倒是反倒不利。为今之计,还是应当尽可能联结江东,共抗曹贼!”

刘备闻言,也明白诸葛亮所言才是明智之举,但此事如鲠在喉一般,让他心中怒火升腾,来回踱步许久,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应允。

“也罢,只好让云长多加防备了。”

说完,刘备却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拿起那份书信问道:

“对了,是何人看破这江东的阴谋诡计,为人如此机敏,倒是个统兵良材,值得委以重任。”

足足两百山越,而且还全数活捉。

不必说,此人肯定是个武将,扩军之后的刘备如今格外缺乏优质的领兵之将,因而对此也是格外上心。

只是,答案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马良马季常?”

而且越想刘备就越发疑惑,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此人多次讲明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而且此人如今不是在负责重修夏口,仅凭麾下一百士兵和二百吏员,是如何活捉足足二百山越青壮的?

看着刘备不解的模样,诸葛亮又是将一封稍早的书信递了过来。

信上的内容非常简短,刘备仅看了一眼,便已尽收眼底,可脸上却是更为震惊。

“进山一日,便在夏口附近山中发现了百亩煤矿与漫山铁矿?”

也就是说,在庆功宴之后,自己甚至还在回江陵的船上,此人就已经发现了这两处矿藏?

呆愣许久,刘备也只得发自真心的感叹一句:

“此人之才,当真难以用常理看待。”

……

与此同时,荆南四郡之中,却也是暗流涌动。

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零陵太守刘度以及桂阳太守赵范四人竟是汇聚一处,同席而饮。

他们都是在一方盘踞多年的豪强,在所辖境内都是宛如土皇帝一般的人物,突然有人骑到了自己头上,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是会不可避免的积攒怒气,随着几杯薄酒下肚,怨气也都喷涌而出。

“那大耳贼当真可恶,贪得无厌索取钱粮,哪有半点体恤百姓的样子!”

“就是,还说什么要清丈土地,重登户籍,我看分明就是要借机敛财!”

“就算是刘景升在世,也要对我等礼敬三分,何曾有过这般呼来喝去?”

“那大耳贼不过织席贩履之辈,无半分天子气,自是猖獗不了几日!”

……

而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样激愤不已时,却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四人不由惊愕抬头望去,但随即却皆是谐然而笑:

“子敬兄,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