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刘君子初

待到遣走蔡瓒，一人独处时，蔡瑁方才卸下了重重防备，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轻松得意的神色。

这份所谓的曹操书信，乃是他托人伪造，目的正是为了试探荆州一众世家的态度。

而今日得到的结果，也是正中他的下怀，之后行事也能凭此将他们驱使为马前卒，在前面赴汤蹈火，自己则能坐享其成。

蔡瑁此举也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当真收到了一封来自曹操的书信，方才仿造字迹，以此设局。

至于信的内容，自然是没有蔡瑁仿造的这般狂妄，正与之相反，言辞十分亲切，态度也是颇为和善，与其说是发于荆州的檄文，不如说是专程写给蔡瑁的一封家书。

荆州士人只知那蒯异度曾受何进征辟入雒阳为官，却无人知晓他蔡瑁年少时与曹操交好，及冠后虽是天各一方，却也常年保持着书信联络。

既然决定天下命运的乃是中原之地，蔡瑁也早已将荆州卖了个好价钱，曹操更是许诺好了一个九卿之位。

眼下，蔡瑁自觉一切已经尽在掌握，才缓缓拿出一直贴身携带的曹操书信，亲自研墨提笔，认真书写起给曹操的回信。

内容早已在心中措辞完毕，书写起来也是异常流畅，仅仅片刻，蔡瑁便已书写完毕。

而在等待笔墨晾干的期间，蔡瑁的右眼却是毫无征兆的跳动了起来。

如此不吉利的讯号，当即就让蔡瑁的双眉不由自主的皱到了一起，原本信心满满的内心也不免怀疑起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蔡瑁脑中一遍遍回忆与自己谋划之事有关的人和物，最终还是停在了刘备身上。

“此人活着始终是个祸害，必须尽快动手！”

……

同一时间襄阳馆舍之中，刘备暂居于此的消息传出之后，短短一天之内就有众多宴席邀约纷至沓来。

刘备也明白如今襄阳正是时局动荡的时候，自己身份又颇为尴尬，本就被蔡家为首的众多荆襄望族不喜，若是再如此高调行事难免引起更大的争议，也只得亲自手书婉拒，并随信奉上赠礼，勉强算是应对过去。

处理完这些琐事，刘备将与自己同行的孙乾召来，将心中想了许久的几件差事吩咐下去。

孙乾领了命令，当即行动起来，先是几封书信发出，随后又吩咐随行备好车马，亲自朝着襄阳城中某处热闹街巷驶去。

孙乾此行的目标，正是荆州名士刘巴的府邸。

此人虽然数拒刘表征辟，但却与庞德公司马徽等绝口不提时政的隐居名士不同，刘巴不仅居住在闹市之中，更是颇为热衷谈论天下大事，并且还不是泛泛而谈，而是对祷文、诏诰、文书、律令乃至钱粮府册都极为精通，是襄阳士人公认的治世能臣。

只是不知为何，此人却一直不愿出仕。

刘备志在复兴汉室，对于此等贤才自然极为渴求，此前便有招揽之意，如今听闻刘巴置办宴席，更是下令让孙乾不请自来，看能否有机会拉拢这位贤才到自己麾下。

听闻大名鼎鼎的刘巴置宴，前来参与者自然络绎不绝，只是门槛却也颇高，只有与具备邀请函之人同行，门人方才会放行通过，这让众多想要攀附的人被拦在了门口，原本宽广的街道已经有了几分拥堵的迹象。

孙乾见此阵仗，也是不禁有些犯愁，自己也与这些人一样，乃是不请自来。

虽说若是报出主公的名号，自然是可以参与宴席，但这却违背了主公的本意，不到万不得已，孙乾是不愿如此的。

不过好在，平日为了替主公招揽贤才，孙乾时常活跃在名士宴席之上，自认为在襄阳也算有些名望，等到一个交好的受邀者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或许是人多口杂喧嚣扰人心烦的缘故，孙乾觉得时间格外难熬，迟迟未等到相熟之人，这让他不免焦急起来。

“难道是我来的太晚了，受邀者已经全部入席？”

而就在孙乾纠结是否要报出主公的名号时，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自街口出现，与人结伴朝着他所在的大门方向走来。

“马良？”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乾有些疑惑不解，刘备交待他的几项任务之中，便有一项是调查接触此人。

而在孙乾的印象之中，马良虽然博闻见广，但终究只是小说家而已。

即便得到主公青睐，却也不像是能被刘巴邀请的人，这让孙乾心中觉得他是个在场其他人一样，前来碰运气的。

既然一时半会是进不去刘巴府门了，孙乾当下便朝着马良走去，看能否先完成招揽他的任务“可是马良马季常？在下孙乾，久仰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识。”

原本空洞的客套话在孙乾高超的交际能力加持下，给人的感觉却颇为真实，仿佛是发自内心的真心之言。

在听到孙乾这个响亮的名头之后，马良也是不由一惊，不明白这位刘备的心腹谋士为何会认得自己。

“莫非是自己穿越的蝴蝶翅膀已经波及到这么远了吗？”

心中思索的同时，马良脸上极为自然的流露出惊异之色“可是追随皇叔的孙乾孙公祐？今日得见，真乃我生平之幸！”

一旁的马谡听闻这话，当下也是颇为欣喜，他已经是打定主意要追随刘备，此刻刘备的左膀右臂孙乾就站在自己面前，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下也行礼问候。

孙乾得知二人乃是兄弟，对待自己的态度又是如此友善，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然结交刘巴受阻，但起码没有白跑一趟。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三人谈起今日刘巴宴席之时，马谡却突然开口说道：“刘子初的宴席似乎快要开始了，我们何不先入席，待到宴席之后再好好详谈？”

孙乾还以为是他们兄弟二人觉得自己受到了邀请，想要与自己同行参与宴会。颇为尴尬的摇了摇头“说来惭愧，今日在下乃是不请自来，怕是无法与二位入席了。”

“公祐兄平日忙碌奔波，即便他人有心相邀也难逢其时，方才有所疏漏。”马谡先是替孙乾找补了一句，随后又道“不过无妨，我兄长今日受到了邀请，我们随他同去便可。”

此话一出，孙乾顿时一惊，确认马谡并非玩笑之后，颇为凝重的看向一旁的马良。

他有种预感，即便是主公，都可能严重低估了此人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