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弟得族祖垂青,今后自当气运深厚啊!”
顾燮感受着自己这位堂弟的些微改变也是拱手开口,顾玄则是淡淡回应:
“恭喜大兄了!”
顾燮自是清楚顾玄恭喜何来,面上露出笑容便又从袍服之中掏出一沓文书来:
“这是族中分给玄弟你的田亩,此番你为族中贡献良多,特意多许你十顷良田,等到来年开春分租了下去,想来也足够供养你日常所需了。”
顾玄闻言没多说什么,接了过来便孑然离去。
回到自己那间偏房之后,稍一运气便察觉到果然顺畅许多,就连周遭寒意也褪却不少。
气运之道,玄之又玄,小到凡俗之人福祸命数,大到道庭与那一众妖邪所争也不过此方天地之运道!
“如此程度只不过堪堪抵得上寻常之人,若想在这劫争之势当中迎头赶上则是远远不足,还需另寻助力才行!”
顾玄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身周寒意,便开始盘算起了前世曾听闻过的几桩机缘,不过天数有常,有些机缘还未到时候,思来想去顾玄倒也还真认定了一桩,随即眸光一定。
“想来也合该是这两日了”
打量了片刻先前由自己那位堂兄送来的棉服等过冬物事,顾玄随手便将其中一件素净大氅披在了身上,其余一应物件则是全都留在了这处偏房之内,只从床榻一侧抽出了一柄稍带古韵的长剑带在了身侧。
这剑算是顾玄之父除了那则道兵名额之外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了,因其常年带在身侧又沾了些许神祇气息比之寻常之物自是要强上不少,但也仅此而已了,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宝剑。
随后又拿出那一沓文书,随手翻阅了片刻眸中精光便是一闪,将其中一块地契抽了出来放在掌中。
“没想到是此处,倒是省却了我一桩功夫!”
一桩天大机缘就这么落入了手中,顾玄心情大好,只不过眼下这桩好处倒还派不上用场,日后却是足以成就自己的根基,而且时机未至就算是那些真神妖圣齐至,也瞧不出半分端倪分润不走半分,更遑论眼下落拓不堪的顾玄了。
“这两桩机缘倒是撞在一处了!”
顾玄思虑片刻,心中登时清明,没的便是想到些什么。
“难不成那等生来便受天眷的族群冥冥之中便有感应,不然为何偏从此处地界过?”
将心绪按下,穿戴完毕,寻了个去巡视自己名下田亩的由头报备了一声就从这偏房一路出了顾府,一路上倒是惹来不少族人瞩目,毕竟谁人都知晓顾玄今日的所作所为。
“听说顾玄到底还是将那桩名额给让了出来?换了族中降下气运,倒是好算计!”
“不让出来又如何?那桩名额落在他头上不过是暴殄天物,平白浪费了去!叫我说早该让了出来,属实不识时务!偏还要挟了族中得了族祖气运加持,属实无耻!”
“人家倒是有个好父亲,留下一桩天大好处,不似我等既无缘道兵也难得族中气运庇佑!”
“哼,那又如何,这顾玄天生气运微薄,即便是有了族中气运庇佑恐怕也难成什么大事,此等自私自利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此言是极,此人不仅得了族中气运垂青,还得赐不少田亩,人家已经迫不及待巡视去了,吃相端的是真真难看!”
这些言语或多或少传入了顾玄耳中,却浑然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不过些许眼红的蠹虫罢了。
自顾府出门之后,顾玄稍一辨别便是有了方位。
方才走了几步就反应了过来:
“倒是忘了,眼下这微末修为连御气都无法做到,靠两条腿倒是难办!”
一念及此,顾玄愈发坚定了尽快提升修为的念头,但随即就又是迈开了步子,身形沉稳,安步当车。
一路行了一日,顾玄顶风冒雪前行,身上那件素净大氅早已成了花白之色,一路上靠着体内苦修出来的一丝真气倒也撑了下来,这还是有了族中气运加持,与天地大道亲近了些,运气吐纳都要顺畅不少的结果。
若是换作之前,只怕是难以支撑,但那缕真气倒也是被锤炼得愈发凝实了!
伫立山头,就着落日余晖望着山脚下的古朴村庄,以及绕村而过的一条奔涌江水,顾玄长出了一口气便是迈步下山。
此地虽僻远了些,但胜在鸡犬相闻,颇有些乡村野趣。
不过顾玄目的并非村庄,而是抬眼便将视线投在了那条不过丈宽的江水之上,一座石桥横跨其上,供人交通。
“便是此处了!”
顾玄观得此处水势平缓,周遭静谧,丝毫瞧不出有何波澜。
但他却知晓,过不了明日这丈宽之江便会因周遭水势倒灌而引得水漫三千里,上下游上百万凡人遭灾。
顾玄来此,则是为了候着那罪魁祸首!
迈步下山,顾玄径直入了村中,自然惊动村人,光是那件价格不菲的大氅便足以引人注目,在向闻讯赶来的村中管事展示了地契之后,立刻就引得这管事领着周遭村民纳头便拜。
“原来是主家到了!”
这周遭良田已然尽数被分入他的名下,这村中之人名义上也都是他的奴仆了,平素便负责替他耕种田地。
顾玄见状也未曾多言,只是唤了众人起来,随后便要了一碗热汤暖了身子,随即便行至村中那道横跨江水的石桥之上,唤了一手脚利落的小厮将自己腰间宝剑悬于这石桥之下,便挥手让众人退去了。
望着盘腿坐于石桥之上的青年,不远处村落之人也是窃窃私语不止:
“如此天寒地冻,主家这般怕是会冻坏身子!”
“我这终日做活都只觉手脚麻木,像这等富贵人家哪里遭受得住!”
“你以为主家子弟都是我等凡人,那可都是有修道之姿的,说不准日后可是有仙人之姿的,哪里能等闲看待,速速散去莫要惹得主家恼了!”
最后还是村中管事开口驱散了众人,而一直到了夜间,村中逐渐静谧下来,不知什么原因便连那些鸡犬都是瑟缩起来,未曾出声。
顾玄运气如常,体会着自身得族中气运加持之后那细微变化,目光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石桥下缓缓流淌的江水。
族中降下那一捧气运,此刻正游离在自身那几缕不成形的灰白之气周遭,看似浑然一体,实则颇有隔阂,若是寻常之人只怕得耗费不少年月才能彻底将其化作自身气运,加持己身。
但很显然顾玄可没这个耐心,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增强己身气运,才能堪堪赶上这劫争之世,做那诸天仙神,而不是蝼蚁之辈!
就在顾玄盘算之时,忽地生出感应,桥下江水不知何时竟然是蒸腾出些许热气,流速也逐渐加快。
顾玄眸光一凝,便是心神一震:
“来了!”
原先平静的江水此刻如同一锅沸水一般,将江岸两侧的积雪都给融化殆尽,一股无风而起的邪浪自上游涌来,拍击而起,溅起无数水花。
浪头堆叠,直到迫近石桥,却猛地消融。
倏忽之间,江水中分,一道庞大身影跃然而起,悬于空中,分明是一头蛟龙。
硕大狰狞的蛟首望着石桥之下悬着的宝剑惊疑不定,说来也怪本该鳞甲覆盖的身躯此刻却可见肉色,片刻之后这顾玄便瞧得这蛟龙口吐人言,如同惊雷一般在自己耳畔炸响:
“兀那小子,你仔细观瞧,吾此身是龙是蛟?”
顾玄闻言心中冷哼一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顾盘坐运气。
点蛟成龙?这青蛟倒是颇不老实,妄图贪天之功,搏那一丝化龙机缘。
若换作寻常人来,面对这青蛟威压,慌乱之下难免口不择言!
但顾玄可清醒得很,自己此行是来寻这青蛟讨机缘气运的可不是来招祸的,若是言它为蛟难免遭了记恨,可若是点蛟成龙这青蛟倒是平白得了一丝他日化龙的命数去,自己却怕是要被这天大的因果给反噬了!
眼见顾玄不言语,江上这头青蛟似乎颇为恼怒,身形变幻造出好大声势恫吓,偏偏顾玄不为所动。
下一刻,这青蛟似是感应了些什么,狰狞蛟首难得露出一丝急迫之色,旋即开口:
“也罢,吾再问你,你观吾此身为何?”
闻听此言,顾玄才是嘴角微动,笃定言道:
“阁下自是蛟龙圆满之身!”
随着顾玄话音落下,江上风歇浪止,云中那头青蛟也是忽地一声龙吟,徜徉片刻甫才再度落下云头,凝视着顾玄开口:
“有趣,吾身行万里,潜匿行踪,便是道庭那些毛神也寻不得半点踪迹,未曾想今日被你这小辈截住!也罢,你助我一遭,是该还些缘法给你,吾观你气运微薄,便增你些气运又如何?”
说罢也不管顾玄,只自顾自长啸一声一道金光便投入顾玄体内,而后回首朗声大笑:
“道庭的小娃娃,难为你们还能追索到此处,只不过还是嫩了一些,后会有期!”
言罢,青蛟之躯便是于空中腾挪聚云,变幻无常。
云端下顾玄面色有些难看地望着远处迅速破空而来的两道身影,这头青蛟心眼忒小,临了还给自己找了一桩麻烦。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思量许多,那两道身影立于云端之上,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