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欲要灭之，必先狂之

一场闹剧以校长的到来终结，周围的人都在叫好，欢呼着为恶之人必得报应。

王柏川被架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低垂着头，表情屈辱，他的小弟们四散而逃，场面夸张又痛快，完美符合了小说的戏剧性。

站在一旁的宁萱甚至能察觉出王佰川身躯的颤抖，他在忍耐，痛苦和委屈一口一口蚕食着他的灵魂，让他的自尊遍体鳞伤。

宁萱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猫挂件，面部的图案勾勒得可爱温馨，和当下的气氛截然不同。

她迅速挪到王佰川身边，偷摸着把小猫挂件塞到他手上，低声宽慰道，“很快就过去了，这挂件和余梦夏很像，就当是她在陪着你。”

送完挂件，宁萱就默默退到了边上，她知道，为了让反派黑化，这种情节是必要的。

没有屈辱的事迹，读者就不会代入主角，痛恨反派；没有身心的摧残，反派也不会心理扭曲，干出看似伤害主角，实则推动男女主情感发展的坏事。

在劣质小说的世界里，反派和炮灰不过都是工具人罢了，只是一个戏份多，一个戏份少。

宁萱拿出手机问卓楠寒，“你现在在哪里，我想去找你，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卓楠寒：“你回头就能看见我了，我在你身后。”

宁萱回过头，果然看见卓楠寒站在一棵泡桐树后看着自己，还朝她招了招手，阳光照在他身上，眼神里没有周围NPC的默然，神采奕奕。

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卓楠寒会对自己那么在意。

他不像自己，有位面清理师的指导，又在觉醒后很快遇到了同样觉醒的同伴，在漫长而近乎绝望的觉醒生涯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毫无目的地去寻找生命的真相，面对着一个又一个机械的NPC，在迷茫和无措中度过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宁萱走向了他，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同他说，“我来了。”

卓楠寒几乎立刻回握了她，“我有一个计划，关于终极大BOSS的，你要听吗？”

“嗯。”宁萱点了点头。

但卓楠寒没有立刻说，反而告诫了宁萱一句，“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宁萱问：“什么？”

卓楠寒脸上泛起忧虑，“不要共情任何没有觉醒的角色，哪怕是戏份很多的反派BOSS，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工具人。共情他们，是没有结果的，只会浪费感情，这是经验之谈。”

宁萱想，看来她刚刚给王佰川塞挂件的事，被卓楠寒看见了。

或许，这种事卓楠寒不是没干过，但如他所言，没有任何有效的回馈。

“好，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你的计划是什么？这阵子你没干涉王佰川的事，也是计划之一？按照往常，他干那些事，你早就揍他了吧？”

“是啊。”卓楠寒耸了耸肩，“我干涉他的行为只是在做实验，他总是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恶事，我一直在规训他，看看一个工具人能否被改变命运走向。”

宁萱问：“那为什么最近不干涉了？”

卓楠寒解释道，“庄月茹从现实世界而来，要和我合作，攻略王佰川，我答应了。欲要灭之，必先狂之。只有不干涉他，让他放松警惕，不断壮大他内心的罪恶，顺应故事线做出极端的、不可收拾的事，再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才有机会收服他。”

他继续说：“只有控制了这个世界的终极BOSS，才有更大的胜算掌控我们的命运。”、

听了卓楠寒的计划，宁萱不免担忧，“我们的这些操作如果扰乱了故事线，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吧？”

卓楠寒微微一笑，“谁说要扰乱故事线了，小说只会着重描述和主角相关的事，只要确保主角们的行为和原书一样，我们就能在读者看不见的地方，扩充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而且不会被发现。”

“是啊！”宁萱附和道，“小说的结尾只写到男女主结婚，婚后生活是不会被描述出来的，只要那段时间男女主和主要配角的行为没有异常，谁又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呢！”

宁萱心下一喜，但她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可是，我们该怎么帮王佰川呢？他明天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书了，这种屈辱的事情，反派应该很容易黑化的吧？”

“你以为我这么长是时间了解那些NPC是白了解的？”卓楠寒自信道，“你知道王佰川为什么缺钱到要强买强卖吗？”

宁萱顺着卓楠寒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他的奖学金和助学金都被扣下了，打工的钱也全给余梦夏买了礼物。”卓楠寒轻蔑地笑了一声，“现在的他，一穷二白！连每个月接济他奶奶的钱都没了。”

卓楠寒拉着宁萱坐上了车，“走吧，咱们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些证据，边走边说。”

一路上，听着卓楠寒的描述，宁萱才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地说，就是管理奖学金的主任，为了帮助他小情人的侄子多搞点零花钱，就把助学金和奖学金的名额都昧下了，导致真正需要这笔钱的人没有拿到一分。

反倒是那些原本就不愁吃不愁穿的公子哥，脚上多了一双名牌鞋，包里多了一款游戏机。

而那些钱原本是用来救济贫困学生填饱肚子的。

宁萱坐在副驾上，看着一辆辆车被甩在后面，“可是，既然王佰川没了助学金，他为什么还要把最后的钱也给余梦夏买礼物呢？他的设定不应该是个孝子吗？”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的。”卓楠寒解释道，“即便是有设定，也有等级前后之分，和男女主有关的设定会被放在最优先级别上，至于其他的，就要靠边站了，哪怕违背也没关系。”

宁萱恍然地点点头，“所以，王佰川宁愿花掉接济奶奶的钱，也要给余梦夏买那一份可有可无的礼物？但为了圆孝顺的人设，他又去强买强卖，反正他本来就是要往反派发展的。”

说话间，卓楠寒的车就停了下来。

宁萱知道这是在哪，学校的办公大楼。

卓楠寒笑着说：“你知道那个主任的小情人是谁吗？”

宁萱：“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