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皇宫中宛如仙境一般的花园被映照得明亮而神秘。
西门砚怀如往常一样在夜色正浓时又一次潜入了公主的寝宫,随着深色的烛影摇曳,他穿过宫女低语的长廊,寻到了装饰着精美金玉满堂的寝宫。
潇宁公主的梳妆台前是一个金色的金镶玉盒子,一纸婚书摊开在梳妆台前。
公主正沐浴出来,眉眼清秀,如柳叶弯弯,眸子里满是安稳和善良,没有一点儿戾气,还没来得及掖整齐的琼玉蚕丝睡衣,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颊相衬,玉足上水珠滑落……
嗒嗒……倏倏……
西门砚怀如今十九岁,是最年轻的西门侯爷。
他一身墨色夜行衣,肩膀宽大,宛如一座小山,身材高大俊朗,云发微微遮住了眉梢,眉眼冷冽,却是邪魅的让人心动。
一双寒潭千尺的眼睛垂看着眼前的婚书,良久后抬眸,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她,不愠也不怒,声线清冽“潇儿”。
西门砚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兽,恶狠狠的,却又带着一种难言的不甘,突然间一把掐住她的颈项,力度险些让公主断了气,是什么?是出于嫉妒吗?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眉眼紧锁,邪魅而挑逗的斥问:“这是什么?”
公主玉掌拍打着他的手腕,想要掰开他那稍一用力就能掐死自己的手掌,嘴唇青紫,唇瓣颤颤巍巍吐露着:“婚……书”。
“婚书?!你就那么想嫁给那小白脸么?”
潇宁公主微微颤抖,双颊通红,一如她被他初次染指的夜晚一般羞怯:“不……不是……还未印章……这只是……只是……云殇王派人过来让我瞧一眼……再做定夺……我……我并没有……”
而今,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公主自小便与黎国八大家族之首西门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西门靖尧之子西门砚怀立有婚约,待公主及笄方可完婚。
就在公主及笄前两年,西门砚怀的父亲西门靖尧带领七大家族在裂河大战中牺牲,西门靖尧虽然战力无双,但还是牺牲了,可八大家族族长只有他一个人死了……
西门砚怀比潇宁公主大两岁,父亲死之时,他也才十七。
守孝三年,婚事搁置。
正值守孝之期,柝(tuò)墨族进犯,为平战事,柝墨族要求与黎国和亲,而那时,朝中并没有适龄的公主可嫁,要知道,潇宁公主虽有十一位皇兄,可黎国正值建国初始,他们大多数都在各个边境要塞、水关渡口筑防御之基,守一方百姓安乐。
而离潇宁年纪最近的皇姐——鹤宁公主,七年前在守云舒城之战中,早已与天清府府主战死在城门口。
这战打不了,每一次战乱,劳民伤财,一年前,百姓在裂河之战之后元气还未恢复,眼下正值休养生息之际,何况,我朝目前并无领兵之人。
我朝黎国大将军浮屠晁羿重伤未愈,连年出征,武将不残即重伤……
黎国可用之人并不多……
遂将公主与西门砚怀婚约取消,所以当时当嫁的正是潇宁公主。
西门砚怀十二三岁便与父亲辗转于各战场之间,见过惨烈,吃过苦楚,自然,也习得些许武功。
柝墨族愈来愈得寸进尺……最后……
西门砚怀请命出征,披麻而往。
领兵出征的那一天,天空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降临的肃杀之气,骤然间变得阴沉无比。
阴沉的云如泼墨般翻滚着,层层叠叠,几乎要将整个天空吞噬,云层中电闪雷鸣,仿佛是天神在愤怒地咆哮,阴郁悲壮。
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沙尘,使得整个出征的队伍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雨滴像石头般砸下,打在战士们的铠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的出征送行,雨水顺着战士们的脸颊流下,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却丝毫不能动摇他们坚定的眼神。
在这黑云压城、狂风骤雨的大作之中,西门砚怀面不露色,雨水狠命击打在他的剑眉上,又击打那上挑修长的睫毛上,形成一股溪流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战士们列队前行,步伐坚定而有力。
那一刻,整个出征队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共同见证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那黑云压城、狂风骤雨的大作,也仿佛成为了战士们出征时最壮烈的背景,永远镌刻在他们的心中。
放眼望去,只见黄沙漫天,风卷起的沙尘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脚下的土地干燥而坚硬,仿佛每一步都会踩碎什么。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征战一载,打服柝墨一族,赢下城池二十座,保住潇宁公主远嫁他族。
“我们家公主不愿,尔等就得滚蛋——还想娶她,你不配!”
“公主不愿,我就不会让她远嫁”。
“还有,父亲留给我的一切,我都会守护好……”
本以为平息战事后,他与公主的婚约就不用取消,可天不会遂人愿是常有的事。
这一日,他一杆银枪黑甲凯旋而归,早就听闻皇上要对其论功行赏,也会重新给潇宁公主赐婚……
战场上留下的硝烟味和血腥味都未散尽,西门砚怀便匆匆赶回黎都面圣,卸甲素衣叩首,群臣褒扬,静候封赏。
“西门砚怀英勇善战,平息外族进犯之乱,解皇上远嫁公主和亲之忧,收缴城池二十座,赐食邑,封西门侯”。
未及弱冠,十八岁就能封侯拜相的,他西门砚怀是黎国开国以来第一人。
“臣,叩谢陛下圣恩”。
“平身”
……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恭贺有之,不屑有之……
可西门砚怀的内心却没有任何因为这些荣华富贵和侯权王力颤动——他在等的——是——赐婚!
为她而战,为她而往,该等来赐婚入府了吧。
等来了,赐婚。
皇上疼爱小公主潇宁群臣皆知,潇宁公主是第十六个皇子,也是当今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为防止类似柝墨族和亲事件重演,今日,朕既将公主婚事定下”。
西门砚怀嘴角微微扬起了一小抹,内心开始有所期待。
“七洛爱卿,朕听闻你膝下有一子,名云殇,腹有诗书,温润如玉,与公主两人都师承裴公,虽未同堂而学,想来也算有缘,而公主及笄之时正是云殇弱冠生辰之日……”
皇上觉得此乃天作之合,太学老师裴公瑾也对七洛云殇品性学识修养赞赏有加,大臣们无不支持,遂给二人赐婚。
除了西门砚怀。
可他有资格说什么吗?没有。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尉徐嗣全率先来恭喜西门砚怀,其他部分大臣也边出门边祝贺,夸他英雄少年。
另一边是去恭喜七洛云殇父亲的。
说来,太尉与西门靖尧是旧友,西门靖尧战死后,徐嗣全对西门砚怀也算照顾有加。
天知道,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个,尽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还是得笑脸相迎。
……
潇宁公主捏着婚书的一角,她抖着手,指腹反复摩挲着这横竖交错的纹理。
西门砚怀挺拔的身姿将潇宁公主抵在镜台边,覆在她身上的手掌力道不断收紧,像是在霸道的宣誓着某种主权,看似一脸淡然的笑容,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仔细看,眉眼间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他顺着气息咬上她的耳垂:“和亲?不准去!嫁给云殇王那小白脸?不许!”
西门砚怀始终紧攥着公主的手,贴着她发烫的耳垂:“来一族,我打退一族”。
潇宁公主的睡衣早已滑落,宽大的髋骨和壮硕的双腿锁住她,而他深深地吻取:
“改嫁一个,我杀一个”
“和亲一人,我灭一族”
西门砚怀眼里突然迸发出无尽的暴戾又马上收回,开始沉浸在他等了许久的温柔乡……
距上次潜入宫中,已十日有余。
自从一年前公主被赐婚给云殇王以来,不知多少次,西门砚怀在黑暗中隐如幽鬼,一步步朝着潇宁公主的寝宫而去,夜色不仅没能掩藏他的身形,反倒衬得他更加神秘莫测。
可后来他越来越明目张胆,像极了有恃无恐。
西门砚怀的手下温执发了烟火令——这意味着有人闯西门侯府或有紧急情况……
西门砚怀只得先行离开,因为,因为西门家族需要他……
他离开时吹起的风吹起房间内的绸幔,潇宁公主抬眼望去,欲言又止,眼中的情愫翻涌如海啸难以平复。
她的视线落在金色玉盒子上,婚书舒展在梳妆台前,分明是对她无法左右的赐婚的无声嘲讽。
他是最年轻的西门侯爷,父亲被诬陷惨死,她是不问世事的公主,他一开始接近她,只为复仇,欲要下手,早已入心。
她本来是要被赐婚给西门砚怀的,西门家族没落以后,这婚事只得作罢,改赐婚给云殇王。
他早就拥有了她,一切一开始都只是为了羞辱云殇王罢了,也有要惩罚她的意思,明明要嫁给自己,现在却要嫁给别人,直到后来西门砚怀才明白,公主的婚事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只不过是被人赐婚来赐婚去笼络人心联姻的工具罢了,也是个可怜人。本要赐婚给他的女人,现在却要赐婚给他的杀父仇人之子云殇王,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所以他霸道的占有了,那是公主的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