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你考上师范了!那个门卫喝醉了,没有通知到位,快快快,走,今天面试最后一天了,我送你去县城。”大雨中,一个男人披着雨衣在泥路上稳住摩托车。
“哦哦,”刘言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还没削完皮的土豆,“姨爹,我去收拾收拾。”
“还收什么呀,快走快走!”男人焦急的声音盖过了雨声,“坐到我前面来。”
刘言放下土豆,用衣角揩了揩手上的土,顶着雨跑到车前,翻身上车。男人将雨衣盖在两人头顶,把摩托车把一拧,唔——溅起一片黄泥水。
……
“学费怎么办呀,姨爹。”刘言快哭了。
“你安心在这上学,我和你爹妈想办法。”放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还是大雨,仍然泥泞,只是返程少了一人,载上了未来和未知。
……
“怎么样怎么样,语文卷子难不难?”一考完,刘言就问。
“感觉卷子像是刘老师出的,都是讲过的。”孩子们争相叫嚷着。
刘言轻松地笑了。那一年,他的第一届学生毕业了,他的班级语文成绩全县第二。一年后,刘言从村小调到了乡镇小学,又一年,村小拆掉,土房子推倒,合并到乡里的学校。
……
“我们以后,是儿子的话跟着你姓,是女儿的话跟着我姓。”程艺靠在刘言肩上,看着远处的山丘。春夏相交,青草出泥,覆盖住了下边的黄土。山丘也有了些草原的样貌。
刘言嘴一抿,得意地晃了晃头,笑了笑,没说话。
……
“一,二,跑!”程艺顶着肚子,冲在了前面。
“你慢点!”刘言打开手电筒,跑在后面,手电的光亮照着程艺前方,“上个厕所还要赛跑,都是要当妈的人了!”
“当妈怎么了?都说怀了不能吃苕,我今儿还吃了两个呢,也没什么不舒服呀。”
“行行行,诶——有楼梯,当心点!”
漆黑的小学校园里,有两道身影,几方笑语。
……
艳阳高照,医院有些喧闹。刘言和四个老人在外边焦急地等着。
正午,孩子的啼哭声终于绕过了房门,冲开了五人脸上的焦急。刘言冲进病房,看着虚弱的妻子,“你怎么样?”
程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看了看身旁,“看来要跟着你姓了。”
孩子正在啼哭,顶着稀稀疏疏的黄色胎发。
“好,好,跟我姓,跟我姓。那也得把你加上,就叫刘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