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阙华烦躁地翻着记录册，心里把高层的人骂了个遍。

“旭骥让罗昱直接进第一队。”阙华压低声音说道。

“他有病吧？”栖無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他办公室里坐久了，脑子退化了吗？”

阙华当然清楚旭骥的目的，罗昱是来监视她的。她毕竟不是普通人类了，高层的人需要她来抵御外面的怪物，但也忌惮她把枪对着高层。

可她不希望罗昱来监视她。

“以后，你来带他特训。”阙华站起身，把记录册塞进栖無的怀里。

“什么意思啊，你真要他代替我啊！”栖無慌了。

阙华双手环臂，“陆芳来了。”

“哪儿，哪儿呢？”栖無的头转得像陀螺，屁颠屁颠地跑向陆芳。

训练基地里有些人已经痛苦地晕过去了，陆芳带着医护人员前来查看情况。

“啊芳，我来帮你。”栖無轻声细语地说着，利索地把地上的士兵半扶起来。

陆芳专注地忙着自己的事，对于栖無的好意只是客气地点头道谢。

“医生，我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罗昱摸着自己的心口，颤颤巍巍地趴伏到地上。

阙华坐在椅子上，惊慌地抬头看向他，看到他那白皙红润的脸，翻了个大白眼，嘀咕道:“演呗，谁演得过你啊。”

陆芳赶紧跑过去查看罗昱的呼吸，“栖無过来搭把手。”

栖無瞧了一眼罗昱，双手叉腰说:“他像有病的样子吗？”

“教官，我是真的觉得不舒服。”罗昱微抬眼，气虚地说道。

“啊芳，你看看他那张健康的脸，这是有问题的样子吗？”栖無第一次见到这么茶的男人，看到陆芳对他嫌弃的表情，立马急了。

陆芳一边查看罗昱的脉搏，一边说:“可能是心理作用，没事，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谢谢医生。”罗昱微笑着说，“也谢谢教官。”

“栖無，你作为教官，总得多关心一下这些新来的士兵吧。”陆芳站起身，凝眉看着栖無，说完就去查看别的士兵了。

栖無无语了，眼睁睁地看着罗昱从地上利索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沃靠，他怎么那么茶？他家里是卖茶叶的吗？”栖無和阙华并肩向食堂走去，心里被堵得慌。

阙华低头回着信息，“建议你今后多买点核桃吃。”

“为什么？最近核桃降价了吗？”栖無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脑子真的不太够用。”阙华平和地看着他，“他要是来了队里，我拍你被当成宠物狗玩。”

“什么呀？”栖無更气了，“他真的要来吗？别到时候一出去就挂了，我不想带他。”

阙华最喜欢把鱼香肉丝拌到饭里面，最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别人讨论公事，尤其是不想和犯傻的人讨论。

第一队的训练在晚上八点开始，对于新来的罗昱，第一队的人都不太满意。

“队长，怎么突然插进来一个新人啊？”蒋敕大大咧咧地问道。

“上级安排。”阙华擦擦枪，仔细检查光弹数量，“所有人集合。”

当大家听到有人不按规矩进第一队的时候，争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阙华任由大家讨论，沉默了几分钟后说:“我知道大家都有意见，那不如我们搞个比赛。”

“老规矩，一个项目出一个人，按胜出次数判输赢。”阙华弯头看向罗昱，“你觉得可以吗？”

罗昱镇定地说:“报告队长，我都可以。”

阙华让栖無看着点，自己先去楼上找蔺峯谈点事情。

蒋敕被压在地上，右手被反剪在背后，他的后脖颈被人攥在手里，压的他充血不足脸色发红。

罗昱透过玻璃，正好与楼上的阙华对视上。

“他这是在挑衅我吗？”阙华毫不胆怯地回望着。

蔺峯支着脑袋，说:“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在邀功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拿什么和旭骥谈条件了，但是我能肯定的是这场买卖谁都没占便宜。”蔺峯转头看向阙华，“罗昱本质上是个商人，最会将利益最大化，居然会把自己规划进麒麟计划的一部分了。”

“我不想和他共事。”阙华翻了个白眼，转着椅子回到了会议桌上。

蔺峯拿着资料，说:“阙华，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他一出现，你的情绪变得特别丰富。你来这之后很少有情绪的大波动，就算有人在外面背叛你，你都懒得和人多烦。”蔺峯双手环抱，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你别不是爱上他了吧？”蔺峯打趣道。

“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阙华表情抽搐，无语地骂道，“他把我变成麒麟，我还爱他，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不过他确实是很贱的人，把你变成麒麟，却又在你出事的时候多次保你。”蔺峯惬意地翘起二郎腿，“我记得你上次被送进军事法庭的时候，好像就是他帮你疏通人脉的，他现在好像真的不是孤鹰了。”

阙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蔺峯，“你这么喜欢这个天才，不如任命他做你副官好了。”

“那还是算了，天天猜来猜去真的会很累。”蔺峯揉揉太阳穴，“不过客观来说，他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阙华下楼的时候，罗昱已经很快地融入集体了，第一队的人按照往常的规矩进行着训练，阙华每次都会多练一个小时。

“你可以回去了。”阙华真受不了和罗昱独处。

罗昱就坐在地上，安静地等着她，“我待一会儿就走。”

“有事说事，别磨磨叽叽的。”阙华摘了光镜，卸了负重带，盘腿坐在地上。

“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这么待一会儿。”罗昱低着头，玩着自己的鞋带。

“你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阙华一向是这么直白大胆的。

罗昱一愣，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开个玩笑。”阙华搓搓自己的额头。

阙华觉得很好笑，本想出口嘲讽他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嘴。

“就不能换个人来监视我吗？”阙华沉默许久后，平静地问道。

“我是最了解麒麟计划的人。”罗昱始终没有抬头。

“高层里这么多了解黑洞的人，怎么都不亲自去外面杀怪物呢？”阙华擦擦脸上的汗，“我呢，肯定是恨你的，你也应该知道，就算你做再多的事情也弥补不了你对我造成的损失。”

“但是，我也知道，你的选择或许是正确的。”阙华叹了口气，在木星呆了三年，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争。

命悬一线的时候她总会感慨，还好自己是麒麟。如果黑洞真的吞噬了整个主星，那她也不会有什么安稳日子可以过得，她也实现不了自己的富翁梦。

午夜惊醒的时候，阙华又会想，凭什么呢，凭什么就是自己去挡在前面呢，又不会有人感谢她，甚至还有人憎恶她。

这种矛盾感陪伴她度过一年又一年。

“我们也来做个交易吧。”阙华有点累了，“你让旭骥重新调个人过来监视我，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愿意和我和解，那为什么我不能做你的监视人？”罗昱抬起眼盯着阙华。

这个样子的罗昱才是阙华认识的他。

“我跟你和解不代表我们能回到过去互相信任的时候！”阙华起身拎起罗昱的衣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都被你骗过一次了，我还能相信你吗，我还能和一起去上战场吗？”

怎么能不恨呢？

他可是阙华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信任的人啊。

“对不起。”罗昱看着她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灯光下，他们的眼睛很亮。

两个人较着劲，谁都不让眼泪先流下来。

“二位，还不走吗？”栖無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那个，我有东西落在训练基地了。”

阙华立刻松开手，背过身忙碌摸着器械。罗昱一个骨碌爬起身，左转也不是右转也觉得不舒服。

“你们继续聊，哈哈，你们继续。”栖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上东西就跑了。

第二天，整个军营的人看阙华和罗昱的眼神都很奇怪。

“我听说，你和罗昱谈恋爱啦？”陆芳特别好奇地凑到阙花旁边问道。

阙华要裂开了，旁边的吃瓜群众都放慢了吃早饭的节奏。

“哪个书呗传的谣言！站出来！谁！哪个书呗！”阙华真的受不了了。

对面坐着的栖無赶紧低下头，头都快埋进饭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