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天的乞丐和狗

大越,洛水畔,洛河县。

冷雨如刀。

街上行人匆匆,雨珠打在油纸伞上,犹如奏响一首安眠曲。

“滚开,死乞丐,别挡了大爷的道。”

“离远些,弄脏我这蜀锦制的衣服,你陪得起吗?”

“呸,下雨了不找个狗窝曲着,出来找死吃啊!”

……

吴絮听着这些陌生的口音,但奇怪的是,他能听懂他们每一句话的意思。

“明明刚才还在公司加班,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雨里吴絮仰天长啸,可回应他的只有落入口中的雨水。

还有就是……

“发什么疯,吓你大爷一跳!”

一个过路的胖子踢了鬼哭狼嚎的吴絮一脚,吴絮自然倒向一边,砸向檐角的积水。

也是这一脚,让吴絮脑海中突然炸开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吴絮,三岁随父母逃水荒,父母皆在路上饿死,被一个老乞丐带来洛水县,昨日没要到东西,被罚冒雨要饭……”

“穿越也就罢了,这……这尼玛什么逆天开局?”

他才不相信能够如老朱一般“开局一个碗,后期全靠砍”也能逆天改命。

冷风吹来,吴絮不由缩了缩身子。

饿了一夜,再加上冷雨一激,他直觉头晕脑热的,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可那又是什么鬼?”

吴絮看着每一个路过行人,头顶几乎都出现了一长串的数字。

“13252。”

“957。”

“6532。”

……

他试图从其中找到某种规律。

首先是大部分小孩头上的数字大小一般都很大,越老的人头上数字就越小。

究竟是什么呢?吴絮绞尽脑汁。

忽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难道是寿命?”

也是,年纪越小,拥有的寿命越长,数字也就越大。

为弄明白这件事,吴絮撑着竹竿,艰难朝前方走去。

“6524,723,651……”

吴絮望眼欲穿,终于在路边一只将死的黄狗身上,看到了“0”。

这只狗很瘦,隔着皮肤能看到骨架,双眼混浊,没有一丝神采。

如果不是胸部还有细微的起伏,都让人以为他是一只死狗。

吴絮找了个能遮雨的地方,就静静看着那只即将死亡的狗。

感受着其嘴中时不时传出的临死哀鸣,他心情也不由低落起来。

明明刚刚还在公司加班,社畜就社畜了点,但起码温饱不是问题。

但现在呢?为验证一个心中猜想,冒雨感伤着一只狗的死亡。

翻阅原身的记忆,好像每天都在洛水县中乞讨。

好心人给得多些,自己能吃饱,回去有供品,能不用挨打舒舒服服睡一觉,这就是幸福的一天。

如果一天倒霉的话,不止要饿着肚子,回去没上供的,还会被乞丐头子一顿大骂。

原身能做的只有偷偷哭泣,努力回忆起记忆中父母的慈祥模样,心才能暖一些,第二天才有力气去乞讨。

吴絮也是一个孤儿,他能共情原身,也能共情这只将死的土狗。

或许他们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也曾想到有天会这样,跌倒在泥潭中,然后呼吸慢慢停止。

土狗的胸腹最终平静下去,眼睛里代表生机的光芒彻底暗淡,嘴角流出的口水融入雨水中。

同时,其头上的“0”彻底化作一道青烟消散。

“我们都是小怪兽,我们终将被奥特曼杀死。”

吴絮神手闭上了土狗的双眼。

既然弄清楚了能看到其他生命的消亡,也是该为自己的生命努力的时候。

就在吴絮即将转身离开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检测到消亡生命体。所有努力活着的生命,都该配享一首生命的赞歌。]

[终末的殓尸官,生灵的送葬人吴絮,请问是否标记眼前逝去的生命?]

“系统?”

吴絮脑海中不由冒出疑问来,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标记!”

无论是前世的社畜吴絮,还是现在的乞儿吴絮,都无法拒绝这个提议。

[已标记!殓尸官职业已开启,生命的赞歌即将奏响,逝者的灵魂将获得安眠。]

吴絮瞬间像是和已死去的土狗达成了某种契约,属于土狗一生的记忆,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能感受它的喜乐。

他亦然能够共情它的悲伤。

在它的生命消逝后,吴絮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默默哼着一首小曲。

从生命最初的理赞,到生命消散时的哀凄。

从幸福的喜悦,到低谷的彷徨。

……

吴絮自然而然的,以土狗的生命情绪为基调,轻哼着一首并无任何歌词的调子。

雨落下的速度不由慢了些……

一个持扇的寒门忽然被小调吸引停留。

曲调逐渐让他忘记了狗,忘记了人,忘记了眼前的一切。

唯一记起的,就只有四年落地的凄惨和彷徨。

然后是一个老者,一个少年,一个闺中妇人,一个砍柴樵夫……

小调像是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往来人驻足倾听,也将冷雨变得朦胧。

街道像是变成了一个临时看台。

有人临时驻足,听完某一段后莞尔一笑,撑伞离开;有人听着听着,眼角不由湿润,走时凄然……

那清越而悠扬的小调,像是有种特殊魔力,能勾起不同人内心的忧思愁绪。

当吴絮再次睁眼时,不知何时面前已经摆了几摞叠起来的铜钱。

[一次出色的任务,你的生灵之歌吸引了众多默哀者,让逝去的生命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祝福。]

[尊敬的敛尸官,现在是收获的时候,请选择生灵最后的恩赐。]

[一、寻踪术。你将会对某种标记的气味极为敏感,并在一定范围内捕获。]

[二、隔墙有耳。你的听力将得到极大提升。]

[三、毒牙。你的牙齿将会有选择性的附带毒素,缺点是有一定潜伏期。]

吴絮顿时呆住。

这就是系统福利,报酬?

[倒计时30s,过后将随机选择三者之一。]

“我选择第二条,隔墙有耳。”

[已确认,隔墙有耳。]

然后吴絮就发现,眼前狗尸身上奇异浮现一点点金光,金光最后凝聚成土狗模样。

它过来亲昵的和吴絮互动一会儿后,便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一瞬间,徐闻只觉得原来细小的在耳中不断放大,远处人们细小的交谈声他也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