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陡升波折

疏雪陡然转身,脚步不稳,差点儿摔在地上。

裴望尘伸出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语气有点儿无奈:“怎么这么不小心。”

疏雪靠在他结实可靠的怀里,脸色腾地通红,本能地推开他,语无伦次地道:“我不知道是你来了。”

裴望尘被一下子猛地地推开,微微有点尬尴。

他敛了笑意,道:“快酉时了,我们走吧。”

疏雪随裴望尘出了府,马车依旧是上次那辆,只是装饰更为华美,挽架边的两匹踏雪乌骓似乎胖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过年吃多了的缘故。

马车上,裴望尘正襟危坐,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手执简牍,不知在看什么。

外面是热闹的西市,商贩的吆喝声透过典雅厚重的车帘传来。

“卖年货喽!上好的撒佛花、饴糖喽。”

“上好的桃符,上好的新历,只要十个铜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马车行地慢了,定然是到了热闹之处。

疏雪窥了一眼裴望尘,而后轻轻掀开一小块帘子,看向车外。

马车外有三五个人扮作钟馗、判官、小妹样,敲锣击鼓,在讨乞钱。

几个百姓笑着说:“这是打夜胡的来了。”

小妹装扮的小女孩见前面的摊子边一名公子哥衣着华贵,跑到他面前,期待道:“这位哥哥,可否要打夜胡?”

一位身材肥腴的青年男子转过身,厌恶地说:“哪来的贱民,讨钱讨到本公子头上,还不快滚?”

待他看清了小妹的模样,立即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哎哟,模样倒是周正。想要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跟了我,要什么没有?”

说着,便要上手。

女孩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哇地一声哭了,慌忙往回跑:“哥哥……哥哥……”

钟馗装扮的少年听到妹妹的哭声,连婆子手中的铜板来不及接便寻着哭声而去。他一把抓住公子哥的手,用力甩开,拉起身旁的女孩:“妹妹,我们走。”

公子哥面目狰狞,晃了晃被捏的发麻的胳膊,怒斥道:“站住!你们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长安无人不闻我姓名,小子竟敢以下犯上?”

见少年拉着女孩跑向人群,他目中烧着烈烈怒火,朝两边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给本少爷抓来赔罪?”

两边的护卫如刚得了命令般飞奔而去。

疏雪蹙起了眉。

昏暗的小巷里,少年拉着女孩缓缓停下了脚步,道:“不是叫你跟紧我吗?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

女孩扑进他的怀里,啜泣着小声说:“哥哥白天干农活劳累,我想多讨几个铜板为哥哥买双好鞋子。没想到那位有钱公子是这样的人……”

“哥哥,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是不是很笨……”

少年心疼地将小女孩紧紧抱住,柔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好孩子,别哭了。小心哭花了脸,一会儿可怎么吃饴糖呢?”

女孩听到饴糖,目露惊喜,止住了抽泣声。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饴糖?”

少年宠溺地捏捏女孩的脸,道:“你的眼睛都快黏在饴糖上了,哥哥能不知道吗?”

兄妹温馨之际,巷外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喊叫声。

“他们在这!快来!”

不到片刻,少年和女孩被护卫强行抓到了公子哥跟前,他们的手被反扣着。女孩面色恐惧,紧咬嘴唇,睫毛挂着几滴泪珠,少年面色倔强,是不服输的模样。

公子哥眉毛一挑,嚣张道:“你们倒是给我跑啊,跑啊。”

说着,他一脚踢在了少年的膝盖骨上。

公子哥一身华丽的紫金色长袍包裹着臃肿的身子,目露挑衅,道:“知道本少爷是什么身份吗?我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中常侍张佑的儿子,宫里头的人都不敢如此对待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是张佑的养子,有名的纨绔恶少。原姓郭,巴结上张佑后便改了姓,如今叫做张昌。

张昌走到女孩面前,勾起她的下巴,色眯眯道:“若你跟了本少爷,我就饶了你哥哥的冒犯之罪。”

他拉长声音:“否则,他就会死在你的面前。”继而哈哈大笑道:“你还是得跟我。”

女孩无助地流着眼泪,哭得撕心裂肺。

“不要伤害我哥哥……”

周遭围了一群人,百姓看着这场闹剧,眼中不忍却无可奈何,他们都不敢和张常侍的养子作对。

一位年长的老伯看不下去,上前两步弯腰,恭敬又小心翼翼地道:“张公子,这两个小娃子我看着长大的,两人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我替他们道个歉,您看能不能饶了他们?”

张昌从喉间挤出一丝冷笑,嗤之以鼻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前来求情?”

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看看我的胳膊,被那狗东西捏成什么样了?”

说罢,他一脚踢向老伯的胸口。

张昌未曾感到丝毫愧疚,反是充满了兴奋与不屑,厌恶道:“老东西,管好你自己吧。”

老伯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抚着胸口。这一脚力道极大,怕是肋骨都断了几根。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景象更是歇了说情的心思,皆是面色不忍,报以爱莫能助之心。

张昌见众人怕他,更加放肆地笑道:“怎么样?想好怎么选了吗?”

女孩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没了,绝望道:“我跟你走……”

少年心如刀割,奋力挣扎,吼叫:“不要答应他!哥哥就算死也不想看到你屈从了他。”

张昌走到女孩身边,心满意足道:“早说嘛,何必花这么多功夫。”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