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劳？”
李明远没有马上回答她。
他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第一种，自己将这次的功劳全部吞了会怎么样？
中统会对自己重视起来，会多出一些外派的行动任务，说不定会将更多危险的、关于日本人的任务派给自己。
这不符合自己的初衷，危险不说，又不能帮组织传递有用消息，自己最想做的，是在中统总部扎根，利用自己的优势为组织通风报信。
另外自己做下这么大的事情，别说中统会不会保密，就自己知道的，中统里面还潜伏着日本的高级间谍。
所以日本那边有很大的几率得到消息。
接着自己肯定会被怀疑。
那不说别的，家人马上就会有危险。
另一种，自己将功劳分出去。
自己的资历浅，在中统本来就没什么靠山，情报科长高子轩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没给多大的好处。
即便自己不将功劳分出去，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相反，这是一个人情社会。
有付出才可能会有回报。没付出一定没有回报。
自己不仅要将功劳分给楚桃花，还要大头分给高子轩、分给曾老板。
自己什么都不要，就是要的最多的。
到时候，看的见自己能力的人，比如高子轩这些人自会提拔自己，再说只要进了曾老板的眼，在中统站稳脚本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样一来，整个事情自己的存在感就降到了最低。
就算日本人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自己是沾了别人的光，就不会怀疑自己。
……
让楚桃花诧异的是，眼前的男人居然愿意将这么大的功劳分给自己。
怎么会？还有嫌功劳少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俩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还有些看不起他。
火车上，自己的东西被偷是他及时找了回来。
在阜新，剑眉组长几人中了陷阱，是他带着自己去往哈尔滨。
跳车后，自己伤了脚，他先是抱着自己和那个明永根逃跑。
后来又带自己去找医生治疗。
不放心自己，于是让自己先回到北平，他却独自一人历经了千辛万苦完成了任务。
现在，他却要将功劳分给自己？
为什么？
他喜欢我吗？
不怪楚桃花乱想，是个正常人都会想想为什么？
李明远想的却是，楚桃花分了自己的功劳，那么以后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帮上忙。
同时还能降低自己在这次行动中的重要性，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循循善诱道：“如果你回去说你拖了后腿，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吗？”
“他们会认为你没用了，白白训练了，想退出中统是不可能的，那你只能怎么办？要不就是担任无足轻重的文职工作，更有可能的是，给某个大人物当小。
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中统什么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上行下效嘛！”
接下来，李明远与楚桃花俩人商量怎么才能把这份行动报告写好。
还没回到金陵，俩人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去完善行动报告。
只等回到金陵动笔，车上只是统一口径，避免到时候露馅。
火车在隆隆声中前进。
楚桃花讨论完行动过程有些怅然若失。
去的时候有剑眉组长这样的同期，还有德国人做掩护。
返回的时候就剩下了俩人。
死去的人不会留下名字，有关他们的一切都将成为秘密，只有他们的墓碑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明远看见了当初那个偷楚桃花包与德国人炸弹的小偷。
这人的技艺高超，要不是李明远非凡的眼力，是不会发现的。
他当初还有一个团伙，自称荣门老九，只是现在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周围看起来也没有魁梧大汉的跟随。
荣门老九嘴唇苍白，脚步踉跄，看见李明远，他浑浊的眼睛一亮。
抱拳道：“又见面了，这边聊？”
李明远跟了过去。
“我还是没想明白上次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偷东西了，我自认为万无一失。”
“和你说过了，就是看出来的，怎么，你叫我过来，是不服气吗？我没时间和你闹，我不惹事，也不怕事，你就别再找我了。”
“等等！”
“怎么？想干什么？这次你的那些手下好像都不在。”
荣们老九苦笑道：“上次偷了你德国朋友的炸弹，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可搞不来那些东西，又能和外国人扯上关系，我想，你们大概是政府的人。”
“我猜你们是去东北做事的。我那一帮子人都是从东北出来的，日本人来了，即便是三教九流的也要站队，至少要有个汉奸靠山。”
“我们不愿意，所以只能在别的车上混口吃的。上次和你相遇后，我一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二是想回东北看看。”
“可是不知道东北那些鬼子、汉奸抽了什么风，要抓什么飞天大盗，有名气的贼都被抓了，老九不才，在东北荣门也算是前三号人物。”
“我被盯上了，手下死的死，散的散！”
李明远知道日本人要找的飞天大盗就是自己，偷车，偷仓库，可不是飞天大盗嘛！
但他没有丝毫对老九的愧意，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那关我什么事情，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老九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样小偷小摸的救不了家乡，成不了什么气候，灭不灭就别人一句话的事情，我不想让我的孙子走上我的老路。”
“那就别让他走你的老路好了。”李明远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等等，算我求你了，这样一个乱世，有枪才能保命，你就让他跟着你，他很听话，而且得了我的真传。”
“你就没想过，拿起枪，会死的更快吗？而且，我连自己都过不好，更不会带拖油瓶。“
李明远说完就走了。
留下一脸失望的荣门老九，他不甘地放下手，“哎，你还没听说我条件呢。”
即便这些小偷可能有些本事，没有经过严格的专业的训练，想媲美一个专业特工是不可能的。
李明远即便需要手下，也不会随便带不认识的人。
一天一夜后。
金陵终于到了。
李明远与楚桃花回到了中统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