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能自理的肃王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位于宫中相对安静地段的承阳宫。

这还没进屋,远远地就到从里面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而一众原本应到屋内照顾的宫女太监,全站在门口外,个个面露难色,想进又不敢进。

“啊!是皇后娘娘来了!”

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现,仿佛见到了救星般叫了起来。

面对向她行礼的众人,面脸凝重之色的苏漫漫,随意应了声,便往屋里去。

“娘娘!小心!!”

她这前脚才迈进去,耳旁传来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唤。

一定眼,一只白瓷杯子,已迎面飞至跟前,避无可避。

那杯子虽说不大,但要让砸到,就算不头破血流,红肿是避免不了的。

就在众人以为意外将发生之际,她一抬手,竟用袖子打开了那杯子!

只听“嘭”的一声,本应招呼到她头上的杯子,瞬间被扇歪,砸在了门框上。

随着清脆的声响,崩裂的杯子瓷片掉在地上又碎了一遍。

众人还震惊于她这一套行云流气,一气呵成的动作之时,她已快步进入屋内。

“我的老天鹅!这东西很危险,快放下!”

她冲进屋内,一把夺过了轮椅上那身着月白绵袍少年手中的茶水壶。

手中之物突然被夺,少年与赵呈渊有几分清俊的脸上,有片刻呆愣住。

但也只是片刻。

转而又焦躁地伸手去摸索起桌上的一个杯子,拿起就要砸,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对她的存在,更是视若无睹。

“玉衔,你今天不乖了哦。”

被无视的苏漫漫,长叹一口气,不抢东西了,直接上手薅他脑袋。

这亲昵又冒犯的举动,让少年手上动作一顿。

一双空洞空洞无色的琥珀色眸子,也是定定的,像在确认什么。

苏漫漫则趁此机会,再次拿下他手里的杯子。

在他又要去摸别的东西砸之前,很自然地摊开她的手心,用手指轻轻在上面划拉了几下。

随着她手指在他掌心上动作的停止,刚才还焦炙不安的少年,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

“这才乖嘛!”

苏漫漫看他不再闹,带着哄小孩语气地说着,又跟给猫顺毛一样薅了几下他脑袋,这才看向刚才全程站在一旁,却毫无办法的青年侍卫。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十七岁的肃王赵玉衔,是苏太后所出的长子,也是宫里唯一一个,封了王,被特许留在宫中的王爷。

因为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语,耳不能听,双腿还瘫,平日时刻离不得人。

他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少像今天这样闹腾人。

一直贴身照顾他的侍卫宋青砚,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属下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今早醒来整个人就显得很焦躁,询问原由,也因为焦躁无法表达清楚,结果就成这样了……”

赵玉衔虽说不能和正常人那样用言语来交流,但可通过掌心写字通过触感传达来完成大部分与外界的交流。

但这个交流得在他相对比较有耐心的时候才行。

听到宋青砚这话,她不免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又表达不出来才闹。

于是在他冷静后,她便蹲他身旁,在他手心上比划着询问原因。

很快,得到了回应。

只见他摸索着,在她掌心上写下了:恶梦。

光看到这两字的,她的心就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赵玉衔是整个皇室的功臣,也是整个皇宫最难言明的痛。

他八岁之前,其实也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小皇子,只是,当他主动请求封太子代替本该前往敌国为质子的赵呈渊前往时,一切就变了。

周黎国非但没有依约优侍为质的他,还对他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等他十三岁被接回时,已然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即便被接回,熟心照料起来,他也常被恶梦缠身,数次崩溃得寻短见。

在多方的精心照料和安抚下,已无法恢复成常人的他,这才渐渐接受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苏漫漫以为他是又梦到了过去在敌国被折磨的日子,心痛之余,正欲安抚他,他却又在她掌上,再次划动。

但这次写的是:你死湖底。

短短四个字,让苏漫漫表情一顿,随即微怒。

“你们把本宫落水的事和他说了?”

赵玉衔没法主动知晓周围的事情,他现在所能知道的一切,都只能由身边的人被动告知。

苏漫漫不想他为自己落水的事情担心,之前明令禁止过不许和他提。

一般的宋青砚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满,忙表示,“都听您的吩咐,并无人告知肃王殿下。”

宋青砚是赵呈砚从一众绵衣卫里,千挑细选后留在赵玉衔身边的侍卫,他的话,苏漫漫并不疑。

最后经过确认,真的只是赵玉衔的一个恶梦。

众人都觉得这个巧合很不可议,不过最后好在是弄明白他弄这一天的原因了。

原是他梦到这事,想让宋青砚帮他确认她有无事,但他过于着急表达不清楚,以致于宋静砚没法理解他的意思,这才闹了起来。

确定这只是一场乌龙后,众人顿时松一口气。

“你还真的是打小操心命,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老担心着别人。”

苏漫漫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他一番,同时在他手心划拉着告诉他无事。

听说他因为这事生了一天气,一口东西没吃上,又又好气又好笑。

心疼地批评完他,叫人拿来吃食,拿起碗勺亲自投喂他。

可勺子送他嘴边,他下意识地转头别开。

他刚明明已经答应了吃东西。

苏漫漫对他这个反应不解,一旁的宋青砚发现了端倪。

“皇后娘娘,让属下来吧,殿下他这上不愿意麻烦您。”

苏漫漫蹙眉,这小子是在跟她避嫌呢!

就两人这关系,她觉得没什么可避,只是看他不自在,最后还是叹着气,把碗勺给了宋青砚。

一时无事的她坐在一旁,拉着少年的手,看着他乖乖被照顾,不禁感叹。

“果然还是你最有良心,做梦梦到我死了都会关心一下,不像渣皇,看到我真死了也只会扯一嗓子无理取闹。”

下了早朝的得知赵玉衔的反常,匆匆赶过来看情况的赵呈渊,刚到门口,正好把她嫌弃自己的话听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