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望

“唐非,你写过那么多短篇故事,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的爱情故事写书出版呢?这次主编非让我们征稿,真的很烦哎也征不来,干脆咱们写自己的故事,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又是一个炎热到让人心烦躁动的酷暑午后,外面烈阳高照,树上鸟儿都躲在阴凉茂密的草丛里。

这个点绝大多数人都在午休,公司办公室窗台上摆放的绿萝叶片被空调冷风呼呼吹到抬不起它昂贵的头,阿灿边调整空调叶片吹风的方向边这么对我说。

我心里咯噔一声,像无垠大海里掀起一丝波澜随后若无其事的恢复平静,不动声色的继续手下的剪纸。

办公桌上散落剪纸粉色的碎屑,手上的剪纸隐隐剪出了阿灿喜欢的小兔子的轮廓,我看着剪纸一点点变化,不抬头淡淡的对阿灿说:

“写我的故事吗?我从没想过,可能没人想看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写我们”

听到我这么说,阿灿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悠悠的走到我身边坐下,盯着我剪她最爱的小兔子,飘逸的发丝拂过我的肩膀,留下淡淡的香…

嗯....这个香味,确认不是秃头阿道夫。

手上的小兔子快要成型,余光瞥见她支着肩膀懒懒的看着我,我只好放下小剪刀平静的转头与她对视,说道:“阿灿,你知道的,我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去写我自己。”

她的眼神略带思索,深究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想探查出什么,看着我想张口却欲言又止,我捏了捏她的手掌心微转过身继续剪纸示意她想说什么说什么

阿灿一改平日懒懒的常态,略带紧张的咬了咬嘴唇,认真地看着我缓缓地说:

“唐非,你是...不知道怎么写你自己,还是....不知道怎么写他?”

听见这句话,我拿着剪刀剪小兔子的手突然颤了一下,可爱的小兔子的尾巴就这样留下了一个缺口。

往日写短篇故事的记忆突然涌现,我写过很多听说的或者我撰写编织的人物故事,唯独没写过关于自己的一个故事。

可是这像什么,自传吗?那我可能很不够格,只能算是爱情故事,我想我们只是众多青春爱情故事里最普通不过的故事,不够轰轰烈烈也不够引人入胜,它唯一具有的独特性就是只属于我们。

如果阿灿不提起,深埋在我内心的自己的故事总会随着时间淡去的,我坚信这一点,也不得不坚信这一点。

时间总会改变一切不是吗?

我放下剪纸,眼带笑意的看着面前略带紧张的阿灿,她的秀发乌黑发亮披散着落到身后的肩膀,大眼睛眨了又眨,眼神温柔又有力量。

“其实我并不清楚怎么写,但如果这本书能出版,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之竹,算是拥有了一个真正能被人看见的属于我们的故事,我愿意试一试......”

凌晨一点,我坐在电脑前,脑袋里回想起前两天与阿灿的对话,事实上我对于书的想法空空白白,只是回忆起青春里我们的故事,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张空白又充满褶皱的草稿纸,我知道,草稿纸的内容,这一次由我来书写。

我静了静心,像往常编织别人的故事一样看着电脑屏幕,打开拼写框,一字一句的输入

书名:《不懂诺言》作者:唐非

抬手缓慢地敲击键盘,回忆伴随我打字的指尖飞舞在我的键盘上,那是过往的恣意昂扬,是过往未完又已完的不堪。

视线从屏幕电脑看向身旁的咖啡杯里,杯边斑斓又稍纵即逝的泡沫一圈一圈转旋又散,输入第一章三个字之后,飞扬在键盘上打字的指尖突然停顿..

咔哒……咔哒……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向写文流利的我卡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起笔...

思考良久,第一章我想写,回望。

三年、五年或者六年,所有的时间在荧幕上或者在书里都可以一笔带过,那七年有多久呢?

它既是我笔下的区区几个字就能带过的时间,同时也是一分一秒度过的真实七年,这时间不长不短,哪怕足够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的轨迹,但提起也只不过是一瞬间。

唯独对于等待的人来说,才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等待无比漫长,同时也只考验怀揣着真心的人,像何以琛等赵默笙的七年,又或是,我与他之间的七年。

何以琛可以等待他的赵默笙,现实中快节奏时代的我们,真的能够说是何以笙箫默吗?

怀抱着真心在这个时代里总是像赤脚踩进荆棘丛,血流不止但依然有人愿意如此勇敢前行,大多数看似甜蜜的感情里,反而在斟酌与试探之间反复衡量。

那么我们呢?我想也一定不是,又或许,在我看来的七年,对于我们之间,早就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

青春是那么美好,只要你想,青春甚至可以不限于年龄,因为青春是一种心态。

对于我而言,七年之后我再次提起青春并回忆的今天,我想那时是稚嫩又不成熟的,悔意总是与美好回忆拉扯。

我们跌跌撞撞的闭上眼睛摸索着通往伊甸园,青春里浓烈的爱与恨相互交织着像警钟敲打每一个人。

回忆里的错误像漫天冰冷又美丽的雪花一样飘飘洒洒落下,砸湿七年之后凌晨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我的热烈的心。

那用什么能概括呢,迷茫?莽撞?这些都一定不够清晰准确,当时懵懂的我认为是谎言,是美丽骗局编织水面下未显真相的谎言,谎言总是让人憎恨又恼怒悲泣。

而现在的我常常无意中回想起那些瞬间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则是诺言。

原来过往的一切都是美丽的,是那时稚嫩的我们不懂得,许下的诺言只是永远分别的前篇。

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再遇见了,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千世界,社交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如果真的只靠缘分两个字的话,那么我相信所有的情谊都会一淡再淡。

事在人为,凡事总是不需要拿缘分做托词,缘这个字上天给,分这个字则是要自己求得,就像那句话,人们常常以缘分深厚作为亲近的借口,而以无缘作为了却情分的假词。所以无论相遇还是分别,都要坦诚一点,不要高举缘分的大旗。

关于之竹,从前的我总是有太多的话要说,我围在他身边的时候像一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但七年之后的今天,我坐在电脑桌前,仔细的一想再想新书发布之后他看见我的书会想看到我写什么关于他的话。

我绞尽脑汁,最后只想到他不会想看我的书这一种结果。即使看到,或许也只剩轻飘飘一句感慨。

我也不再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讲,有时候或许,我可以依然还爱你,可是遗憾,也注定只能是遗憾。我明白自由意志抹消不了我对你爱的感觉,可现实与我的理性告诉我,我们再都不能陪在对方身边。

我最近常常回忆我们之间的细节,想把之竹和我的故事线在我的书里原原本本的呈现出来,但总是担忧我的文笔不够好,描述不够精准或者逻辑混乱,让读者理解的我们与我记忆中的有很大出入。

但当我在阿灿的鼓励下决定把我们的故事写进我的书里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够好,之竹也不够完美,甚至会有读者批判我笔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不堪。

但我想这个世界是没有完美的人的,不完美本身就是一种完美,过于完美的人总是显得虚假。

我很荣幸有机会能把我们的故事讲述给别人听,即使偶尔也总是会想,之竹会不会看见我的书,他会不会依旧嗤之以鼻这些看似无病呻吟措辞不严谨的文字。

记忆中的他还是这么不喜欢他称为的穷酸又长篇大论无趣的文学,即使他总说他很爱看书。

当然,书中不止写之竹,也有很多可爱的朋友原型,有一句话想送给我自己,也送给我青春里的每一个人:

“感谢你们曾经如此勇敢”